第三章－－万人迷
1
没有了凌采，我仿佛一下子没有了人生目标。
虽然如此，我总算重新振作起来。没有了爱人，可能短时间内会感到失落，日子久了，还不是一如往昔地过？
中四这一年，日子应该会过得更充实吧，中四和中六学生在学校里，应是最活跃的一群。中五的同学要应付会考，中七的同学要应付高考，两个最高级别都要面对重要的公开试，只专心一致读书，无暇参加校内校外的各种活动。至于中四和中六，由于是高年级生，思想比较成熟，又暂时无须应付公开考试，读书压力相对较轻，因此，校园里都以他们最为活跃。
今年中四，我仍然参加篮球队、电脑学会和话剧社三项课外活动，前两者都是由中一玩到现在，至于话剧社，那是上年才参加的，最大目的是为了亲近凌采，可惜，她已经走了，或许以后再不会出现在我的眼前，这让我感到唏嘘，感到无奈。亦由于这个原因，及后我不常列席话剧社，只是一个挂名的社员。
篮球方面，我终于加入了校队，是由于身体发育长高了，身为中四生，球龄也高了，入队的申请终被接纳，我正式成为校队一员。篮球校队里的都是中四和中六生，很少其他级别的学生，中五和中七学生一个也没有，而当中又以中六学生作为球队骨干，正选之中只有一个中四生，那人就是莫剑秋，我则仍然是后备的射手后卫。
说起莫剑秋，纵然大多数男生都看他不顺眼，可他却真的很有能力，很有才华，可说是文武双全。他不仅学业成绩好，在课外活动及体育运动方面，也很出色，简直可以用「出类拔萃」来形容。也许上天真的不公平，不但赐予莫剑秋头脑，还赐给他才华，赐给他长相。就像前文描述的那样，莫剑秋的样子俊秀，身材挺拔，更有很高的智商，尽管未曾听他提起过，可是校内的人普遍认为他有１５０的智商（IQ）。可惜，他的情绪智商（EQ）却不见得怎么高，天生的性格使然，莫剑秋总爱卖弄才华，夸耀能力，更时常奚落别人，嘲讽别人，很多男生都不喜欢他，认为他自高自大，不可一世，见他前面憎他后面。在人缘和同性.交际方面，莫剑秋显然非常失败，纵使他的智商高，可惜他的情绪智商低，人们都说「聪明反被聪明误」，将来他是必定要吃大亏的。
莫剑秋从中一至中三都跟我同班，升中四我们都选修理科，但不同班，我校中四至中七没有分精英班和普通班。莫剑秋也和我一样参加篮球队和电脑学会，虽说相处了已有一段时间，我跟他从来就没有多少话题；而他也不爱和我说话，我俩一直形同陌路，白头如新。
我的其中一项课外活动，是电脑学会，我从小一已开始接触电脑，家里也有台私人电脑，我对它们自问已算内行，不但懂设计网页，还懂一些简单的编程，如C++语言和VisualBasic等，我想将来在这方面发展，进入大学主修电脑，毕业后找到一份程式员的稳定工作，帮补家计，不要再让父亲捱得这么辛苦。
甄向荣是我在电脑学会认识的朋友，我读理科班，他读文科班，每每在学会聚会的时间里碰头。
最近学会搞了个校内网页设计大赛，同学们反应踊跃，我和甄向荣也分别提交了作品。这天，适逢电脑学会聚会，我们在电脑室用电脑交流心得。美其名叫「电脑学会」，实则是「电玩学会」，大多数的位置都给打电脑游戏的人霸占了，就像到网吧一样，他们聚集起来进行网路大战，有时还会有非会员的人走进来加入战团，大呼小叫的。
姑勿论其他人有多无聊，我和甄向荣只管沉醉在我们的网页世界。我们尝试用Java语言去制作动画，用FrontPage去架构网页。
正当我俩不断交换意见，谈笑甚欢之际，莫剑秋又来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走进来的，他大概已留意到我们有一段时间了。
「还用这么古老落后的方法做网页吗？」莫剑秋说，我跟甄向荣都愕然了，他继续说：「用Java来做动画，浏览方要载入的东西多，程式反应慢，画面又不流畅，效果远不及用Flash啊。至于用FrontPage做网页，也不及用Dreamweaver来得专业，现在大多数的网页设计公司都是用它们的啊。」
说罢，莫剑秋用另一台电脑，示范用Flash和Dreamweaver制作网页动画，效果果真胜一筹。
「就到这里为止，免得给你们偷师，吃免费餐。」语毕，莫剑秋脸上透着不屑的冷笑，「喂！你们快来看！有人还用古老落后的方法去做网页。」然后霍然而去，其他人都向我们投来好奇的目光，但一刻后又全都只埋首在本身的萤幕上。
身边的甄向荣恨恨地说：「也不知这家伙是来参加活动，还是来揶揄人的？」说着很不悦地回到刚才我们的电脑旁，继续完成手头上被认为是「古老」和「落后」的网页制作。就在我刚想安慰他几句的时候，却模糊地听见他口中念念有词：「一定给那厮好看……」
2
终于来到班际篮球比赛的日子，总算是我发挥实力的时候了。现在我已拥有１７６公分的身高，与当年那个只有１６０公分的我，已不可同日而语。不单止身体长高了，我的技术也更进步，完全可以独当一面。篮球在我的控制下，绝对能做出好的攻势。
我们班参加比赛的人一共有八个，除了正选上场的五个人之外，还有三个后备。我是必然正选的射手后卫，中锋是拥有１８６公分的谭柏文。他不仅身材高大，有能力「入樽」（灌篮），技术也很全面，不单止能自己上篮得分，传球和控球的技术也很到家。学校篮球队里有消息传谭柏文将会是下届队长，足见其实力超班，我能与他在同一队一起比赛，也感到光荣，而且还有其他的队友配合，我想，这次班际冠军是十拿九稳。
果然，我们班进行了两场比赛，很快地淘汰了对手，进入决赛的，是我们中四戊班和隔壁的中四丁班，两班同是理科学生，没有精英班的区别。
之前的两仗，我跟谭柏文都表现出色，两人合共拿了总分的三分二，算是有所交代。而今天，对手是由莫剑秋带领的中四丁班，他司职大前锋，之前的两场比赛都交出三双的成绩──即入球、篮板和助攻都达双位数──表现有目共睹。
随着球证的一声哨子长鸣，两队队员各就各位，都站在有利位置上。
球证拋球，两队中锋跳起争球。谭柏文身高手长，１８６公分的高大身躯令他占尽优势，轻易把球拍后，对方的中锋大概只有１８０公分，自是不及谭柏文。篮球运动来说，最要紧的还是身高。技术可以靠后天苦练，然而身材却是与生俱来的，没办法就是没办法，哪管你技术再好，速度再快，若然身高不逮，打球时也只会倍感吃力而徒劳无功。篮球运动就是如此现实，只有高大的人才能玩。
第一个攻势是我们打出的，谭柏文挣到球后，由小前锋拿到手，马上传给控球后卫。我们的控球后卫虽然只有１７０公分，可是控球技术非常到家，运球推进的动作流畅自然，推球至前场，然后俐落地急停，把球传给走空了位置的我。我做了一个射球的假动作，骗得压制我的对手跳起，再从他身边掠过，轻松地上篮得分。
我班先拔头筹，首次进攻即有斩获，我们的吶喊团疯狂般地喝采，总算是先声夺人。
轮到对方开球，他们组织了一次攻势，想扳回一城，可惜给我班的控球后卫偷到球，并再次发动进攻。这次由谭柏文得分，他只使出「平民射球」，便轻易得手。谭柏文还未使出他的看家本领──「凌空入樽」（Alley-oop）。
对手再次发球。只见控球后卫推至前场，把球传给了大前锋的莫剑秋，他想也不想，在三分线以外即起手投篮，由于事出突然，且毫无预兆，我们没有人封阻他，令他可以较从容地出手，只听「嗖」的一声，皮球清脆地穿越网窝，是一记「穿针」的三分外围投射，莫剑秋竟轻易得手。
剎那间，场内响起女生们的尖呼狂叫，就像看到偶像般情绪亢奋，简直就是把莫剑秋捧上了天，尖叫过后，还不停呼喊他的名字。
「莫剑秋！莫剑秋！……」
到我们发球了，控球后卫组织攻势，球辗转落到中锋谭柏文手上，他猛做假动作，终于摆脱了对手中锋的纠缠，跨步跳跃，身高手长，把皮球直接灌进篮框，是他的拿手好戏──「入樽」。终也使出来了，我们的吶喊团再一次喊声震天，气势总算盖过了莫剑秋的支持者们。
而我其后也投进了两个三分球，球队在我跟谭柏文的「长短火」夹击配合下，逐渐把比分拉开。
然而，好景不常，就在大好形势下，我们班给迎头赶上，就是因为那个男人──莫剑秋。他拥有１８４公分的身高，担任大前锋，无论抢篮板、助攻、封阻，甚至入球取分，他都如有神助，竟凭一己之力，把整场战果改写。
他不但多番封杀了谭柏文的入樽，更时常抢到篮板，他们班有个很出色的三分射手，入球率高达五成，跟我相差无几，我们一个像《入樽》漫画中的「神宗一郎」，一个像「三井寿」，我一共投进了三个三分球，他却进了四个！平均每两次起手都有一次中，简直是天纵奇才。
莫剑秋也的确厉害得很，球赛就像是他的个人表演一样，他的女粉丝们兴奋莫名，快进入疯狂状态了。
我最后的一记三分球落空，比赛结束，５１比４９，我们班最终以两分之差宣告落败！
莫剑秋摆出一个很惹火，却自以为帅气的「V」字手势，还不忘挖苦我们几句，便跟其支持者们离场。他的女粉丝们前呼后拥，跟着莫剑秋浩浩荡荡地开走了，却剩下我独自站在篮球场上，仍然不能相信我们就输给莫剑秋一个人。事实上，以莫那「独食」（个人主义）的打法，团体合作被彻底粉碎，他最终得到胜利，我向来坚信团队精神重要性的运动哲学，也被莫的表现摧毁殆尽了！
女生们差不多都跟莫剑秋走了，然而，她们当中却剩下一个人依然没走，我瞥向观众席那儿，惊见以前碰到过的那个女孩，我曾向人打听过的名字──叫邵雨晴的女生，正在默默地注视着我。当跟我眼神接触的时候，她浅浅地笑开了，嘴角上那两个小小的酒涡非常好看，原来她有两个小酒涡，只是以前我从没发觉，也没有机会发觉──没有机会看到她笑。她比从前长大了，身体已有了女人的曲线，脸颊也不再稚气，不再肥胖，但仍然可爱；她的气质，简直令我觉得她是神圣的、高不可攀的。
稍后我才知道，她是校内的另一个万人迷，追求的男生众多。她班上甚至有个男生为了给她留下印象，竟冒着被重罚的代价，公然在课堂上送花给她，结果被老师狠狠记了一个大过！听说已有经理人公司接触过邵雨晴，力邀加盟旗下的唱片公司当偶像歌手！
说回当时，邵雨晴的注视，并没有令我心猿意马、不知所措，却使我想起了往昔的日子，我竭力追求另一个美少女──凌采──那段可堪回味的甜蜜时光。凌采比我大一岁，而邵雨晴又比我小一岁，我成就不了姊弟恋，却又有机会开拓一段全新的兄妹恋。雨晴望着我的那一剎，我已预感到真正初恋的即将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