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四章 5~6(1 / 0)

5

结果,我被便衣警察们带返警署,接受盘问。

盘查我的是两名刑事侦缉探员,即CID,他们穿著普通便服,一径盯着我看。

他们为我警诫作供,首先向我宣读警诫词。

「现在我们为你警诫作供,你有权保持缄默,你所讲的一切,我们都会用纸笔记下,日后可能会成为呈堂证供。你明白吗?」

「明白。」我答。

「要不要有律师在场?」

「不用了。」

警察通常都是认定了案中疑犯,才为其警诫作供,换言之,现在他们向我这么做,就是认定我是疑犯,皆因他们有实质证据支持。

回想刚才,他们在我的袋子里,找到两个钱包,一个属于我,而另一个则不是我的。他们总是戴着手套行动,当场把我「人赃并获」,我当时真的百口莫辩,怎么会有个别人的钱包在我袋内的?实在搞不懂。我当然最清楚自己没有做过扒窃行为,一定是有人栽赃嫁祸!而那个把钱包塞进我袋的人,必然就是小偷。他扒窃后,因被断了去路,情急之下,唯有找代罪羔羊以求脱身;他趁我聚精会神打电玩──打电玩的人通常都入迷得连老爸姓什名谁也不记得──之际,把钱包塞进我的袋子,叫我惨成替罪羊。我真是「当黑」(触霉头)透了!

便衣探员在我的袋子里发现两个钱包,很快地让失主确认,他果然指认出其中一个钱包属于他,里面有其身份证、信用卡及千多元现金等,贼人并未拿去任何东西,包括现金。

结果,我被认定为窃匪,被警察们带返警署。

「你叫什么名字?」警员开始为我警诫作供。他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留着一个陆军装,一副横蛮无礼的嘴脸、盛气凌人的态度。看他的样子,好象早已认定我就是犯人了。

「梁忠杰。」我答,有点紧张,但仍咬字清晰,不亢不卑。

「东西是你偷的吧?」那名警察的视线像尖锥,口吻却异常冷漠。

「不,不是我干的,有人栽赃嫁祸。」我慌忙申辩。

「但钱包明明就是在你的袋子里,物主也已确认过了。别再砌词抵赖了,还是爽快地招了吧,大家好做。」他压根儿一点不相信我的话。

「我说的都是实话。」于是,我把我的想法全盘托出,真正的犯人另有其人,他是在形势危急之下,找我当替死鬼,我只是倒楣被盯上了云云。

那警察继续说:「那么说,你是他的同党,负责把赃物转移?」

我分辩道:「哪有人这么笨?明知警察要搜身,还把赃物揽上身?我不是该一早就把钱包丢掉吗?假如我是犯人的话。」

「不可能是因为你没有时间这么做吗?我们警察来得太快,导致你没有机会丢弃赃物。」

「你们来之前,我是有足够时间丢掉赃物的,你们查清楚没有?那里纵使有很多人,仍然有机会处理赃物的。」

两名警察面面相觑,好象是有点儿辞穷的样子,他们被我驳斥得厉害。

然而,那名陆军装的警察把脸一板,露出狰狞面目,凶神恶煞地叫:「总之,东西在你的袋子里找到,你就是贼人。哪有钱包自己跑进你袋里的道理?它又没长腿。」

「不是说过了嘛?我只是倒楣的替罪羊,犯人另有其人。」我一个劲地嚷,寸步不让。

然而,我最不想见到的情况终于发生了,警察好象是要早日结案交差,他们竟硬说我就是犯人。

陆军装不由分说地:「小子,你还是认了吧!做小偷顶多判几个月(监禁),触怒我们的话,大可以多『砌』(捏造)你几条罪。」

「没错。」两名警员狼狈为奸地向着我腻笑。

「你们、你们竟想『屈』(冤枉)我?」霎时,我急火攻心,一股怒气直往脑门上冲!

半晌,我强作镇定,以冷淡的语气道:「一点没错。早听说警察是『有牌烂仔』,果然一点儿没错,现在总算见识到了。」

「说什么啊浑小子!你找死呀?」陆军装向我骂道。

正当势成水火,我骑虎难下、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另一名警员的手机响起。

他一边说电话,一边冷冷地瞥了我几眼。

「死靓仔,你走运!」那人恨恨地:「现在,你可以走了。」

「什么?」我惊奇道。

「叫你走就走啦!博拉呀?」他吼道。

我二话不说便走了,离开这个鬼地方,所谓「生不入官门,死不入地狱」,如今总算切身体会到个中道理。

还好,时间尚早,回家不用向爸妈解释。明天再去向李老板说明一下吧,他实在是很关心我的,警察可以放我,即是说他们认为我无辜啦!可奇怪的是,究竟那个探员接了个什么样的电话,竟然一听便马上放我走?这着实值得留心。

6

时间过得很快,稍待即已踏入八月,会考成绩差不多要出来了。

经过上次在电玩店一役,好在李老板相信我清白,知道我是一个不会轻易行差踏错的人,因此,他仍然让我在他那里当「打手」。

同学这时候约我到长洲(离岛),过一个三日三夜的假期,其实我一直都在放假,只是在家里无所事事,每天除了到电玩店打工,就是约雨晴拍拖,但当然了,我跟雨晴的恋情从未公开,连最好的朋友我也没说。

同学相约我到长洲度假,是在放榜前四天,准备度过一个三日三夜的假期,算是在等放榜的前夕有所作为,当晚在度假屋里过,然后放榜的那天回到市区拿取成绩单。老实说,会考是一场战役,而我们尽了全力去冲去拼,曾经认真地努力过,当然希望结果是令人满意的。我想,只有那些没有真正付出过的人,才能坦然面对失败的结果吧。

同学们租了长洲东湾的一间度假屋,这里曾发生过多起自杀事件,他们选择这里的原因,纯粹是为了好玩,兼且可以进行试胆大赛,实在没他们办法。

这天一大清早,我们便相约在中环的港外线码头见,然后一行七人搭轮船前往长洲。

由于并非法定假期,船上的乘客并不多,我们在空荡荡偌大的船舱里,差不多可以每人占据一列椅子。

经过大约四十五分钟航程,我们怀着兴奋的心情,踏足长洲这片小小的土地,这时候,我们的心情仍然轻松自如,好象完全忘记了会考放榜的压力,只一心一意享受假期,盼能度过一个愉快充实的旅程。

我们下船后,一出闸便来到了长洲最繁忙的街道上,这里商铺林立,跟外面市区的环境差不了多少。可能由于并非假期的关系,路上的行人并不很多,除了本地居民,其他人大多都是那些趁暑期来度假的年轻男女。只见街道一旁的流动摊位上,有很多度假屋的主人在兜揽生意,看到我们,他们也一径地喊:「舒适度假屋,又平又靓!……」诸如此类。

我们一早已订好了度假屋,是在长洲的东湾,一行七个男生踏着轻快的步伐,沿路走向东湾。一路上尽是窄街小巷,两旁都是已有点历史的砖砌建筑,多数都是三层高的,很有点古老大屋的况味。它们外墙的油漆并没有剥落,以其古旧的形态,应该都有些年纪了,定是曾经翻修重髹过。

好不容易走出了古老的建筑群,来到一条斜道上,我们看见前方的蓝天碧海,一碧万顷尽收眼底。

我们都没有理会什么,一见到蔚蓝的海,已迫不及待一个劲地冲,放下行囊,脱去衣服,穿著预先已穿上的泳裤,一下子就扑进大海的怀抱,不断地冲浪,不停地泼水,有的弄潮,有的游泳,各适其适,乐此不疲。小学的时候,为什么喜欢放暑假?就是因为可以去到热情的沙滩上嘛。那时候要大人带,如今我们却已自立,变成一个个独立的个体了,想来就来,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

七个人之中,全部都是中五会考生,都在等待放榜之日,在这个关键的前夕,所有人都暂时忘却放榜的压力,以青春和汗水去见证人生,体味人生,也不管明天如何,会考的结果如何,能够跟挚友一起共赴考验、同渡难关,已是难能可贵,一生人之中,能有这种为未来共建理想的壮志豪情,本身已是一次宝贵的经验,到日后出来社会做事,再会有多少个纯真而充满理想的知交好友呢?

在海滩嬉戏了很久,终于,我们收拾心情继续前往目的地的度假屋。我们一直沿着沙滩边走,一双双足印空留在金黄的沙砾上。

路上,我们并没碰到多少人,整个海滩就像是特地为我们而设。

终于来到了度假屋的所在地,这里是一间间三层高的村屋,我们的一间位处中间位置,两旁都可见其他屋子。面前是一个长长的半月形沙滩,水清沙细,一波一波的浪涛纷纷涌上、退下、涌上、退下,就如预示着人生,有起有落,有高有低,人生不可能一帆风顺,总会有高潮低潮,波峰之后总会是波谷,而到了波谷,另一个波峰定会接踵而来,波峰波谷联翩而至,这大概就是人生,有起,亦有落。

在度假屋里,我们拿出各式带备的玩艺儿,有扑克牌和手提游戏机等,然后,有的人在打桥牌,有的人在电玩连线对战,各有各忙,彼此切磋。最后,我们还大杀四方城,度假屋里有麻将及麻将台提供,于是我们分成两组,在酣热竹战。平常较为文静的同学,来到这个节骨眼,也不忘玩乐的本色,彻底投入耍乐之中。

肚子饿了,我们回到大街上用晚膳,食品都是一些小巧精致的海产,如炒蚬、油炸白饭鱼和辣酒煮花螺等,很有点离岛特色,不过就是填不饱肚子,最后我们又点了清蒸石斑和炸子鸡两道菜,才告医饱肚子,满足了食欲。

晚上,我们进行试胆大赛。长洲东湾是出了名的自杀胜地,有段时期,很多人都到这里烧炭,日子久了,便成了一个恐怖的地方,没人敢再来。后来,度假屋的主人们都对租客格外严谨地筛选,绝不租给两个或以下的人,三个或以上的,还要彻底问清楚他们的个人资料、租屋目的等,算是暂时遏止了这股利用度假屋寻死的歪风。可是,有好些后来租屋的客人,夜晚都听到甚或见到灵体,大概是那些自杀枉死者的阴魂不散,甚至追魂索命!

后来,肯租这种度假屋的人,买少见少。有些屋子甚至长年丢空没人住。

我们租赁这里的屋子,另一目的纯粹是为了恶作剧,趁着夜半无人、月黑风高,俨然进行试胆大赛,要每一个人独自绕着度假屋的外围走一圈,还不准带电筒等照明,只能靠天上的月色引路。

胆子大的人,一马当先地走出屋外,在众人的注视与期待──期待他真的撞邪──下,绕着屋子转了一圈,胆大如斗,面不改色。

到胆子稍为小一点的人了,他战战兢兢地出发,尝试绕着屋子转一圈,这下子其他人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他了,从后门走出去,趁那人来到面前,突然扑出去吓他一跳,那人惨被整蛊,更差点吓得失禁!满好笑的。

一夜都没有好好入睡,到了第二天,我们到街口的「士多」租来卡拉OK,回到度假屋里便开始「唱K」,那些「咪霸」总唱个不亦乐乎,拿着麦克风就是不肯放,可惜五音不全,纵然唱得声嘶力竭,也没人为他鼓掌,甚或觉得是一种噪音、一种虐待。

然后,又有人提议集体看「四仔」,于是从网上下载影片,放到记忆棒,插进卡拉OK影碟机里播,一个个「麻甩仔」看得喉咙「骨骨」有声,不停吞口水……

欢乐的时光总是稍纵即逝,终于来到放榜前一晚,此刻,我们谁也睡不着觉,都为未来的结果忧心忡忡。会考这场仗是人生的第一个关口,从懂事以来,我们一直只活在温室里,外面的风风雨雨,我们不曾经历感受过;会考是我们独自面对的人生第一大难关,真心渴望结果会是尽如人意,所有人都能顺利升上中六。然而,世事总不受控,我们能够做的,就只是好好尽到本分,结果则由天,半点不由人,「尽人事而后安天命」,大概就是这种意思吧。

也许从前的学长学姐们,在这个等待结果的关键时刻、漫长前夜,总会把心事向人倾吐,彼此分享心路历程,达至互助互爱、互励互勉的良好效果。可惜,到了现在我们这一辈,在这个重要时刻,彼此口里说着的,则仍然是不相干的内容,如哪个明星漂亮、电玩如何过关等,丝毫没有想过与人分享当下的感受、放榜前夕的心情、未来路向等,更遑论会彼此扶持、彼此安慰了。人们所说的题目,都不会是关于会考,总是言不及义,大气电波收音机里,电台DJ们那些苦口婆心的肺腑之言,也真的成了「废苦之言」了──按照某电台的传统,DJ们会在放榜前整个晚上,一直陪伴着全港会考生等待放榜。

最终,等待放榜的前一晚,仍然没有得到别人的慰藉或分享,结果还是要一个人去独力面对,朋友的话没起到什么作用。

第二天,我们搭乘最早的一班轮船,匆匆离开长洲,再转车,一直回到学校里等待放榜。

结果,我考到了十八分,能在原校升读中六。本来应该拿高一点分数的,可是我在考试期间,有点不专心,整天就是想着雨晴。本来有信心拿到二十四分的我,就在阴差阳错下,损失了六分的分数,但我并不很懊恼,皆因已享受了爱情的甜蜜,享受了年轻的美好,享受了青春的无悔。可以得到原校升学的分数,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又不是什么「尖子攻略」。我最渴望的仍然是,跟雨晴的感情能够继续维系下去,我甚至想到日后能跟她结合,日子将会是何等美艳──情到浓时,眼前果真是百花争艳的啊!相爱的两个人,也不用去管其他东西了,世界上存在着的,也只有他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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