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一百四十(1 / 0)

夏侯瑾轩道:“你们常日如何,诸位前辈都看在眼里,武功好还在其次,你二人品行无可挑剔,前辈们要加以勉励。在席的掌门都有一张名帖给你们,你们若遇难处,无论何时来找,持此帖即可央相应门派任何人相帮,定会给你们个交代,众掌门绝不食言。但你们要记住,帖子每派只有一张,须珍惜动用,虽说人人难保不遭困苦,前辈们还是希望你们能够依靠自己,不失武人硬气。”

二人互望一眼,赶忙单膝跪地,行礼道:“弟子们躬逢盛会,幸何如之,又得众前辈爱护,真正受宠若惊。”夏侯瑾轩笑着来扶他们道:“起来吧,大家看来都等着要跟你们说话呢。”

千叶上前道:“李公子的功夫让老衲很是上心,一直想要问下,此时终得机缘。李公子不论剑法还是拳脚功夫,老衲眼拙,都瞧不出是何派武功,还盼见示解疑。”李逍遥拱手道:“大师下问,自当详尽禀明,但为不耽搁这里众人,还请容晚辈事后细述。”千叶笑道:“好,好,李公子有此心甚好,也是老衲昏聩了。”

千叶隐然是华山上修为第一之人,得他提点称述,则所使武功确然有独到之处,经他传扬自也会名闻江湖。李逍遥见终能将父亲所遗飞龙探云手承继传世,而不泄武功名目,未扰父亲身后清净,心下大是喜慰。

千叶退到一边后,沈青锋又上来道:“两位贤侄的功夫高超,教人佩服得紧。司徒贤侄不用说,于李贤侄不久前就已见识过,沈某那时即诚然心服。可以说,我二人之间有小小过节,若不是沈某身为掌门,真欲向贤侄叩头赔罪,还望大量不计前嫌。”李逍遥慌忙下拜道:“沈前辈如此,教小子何以克当?!小子先前在前辈面前放肆,尚未好生谢罪,怎敢令前辈口出赔谢之语?”

沈青锋扶起他道:“凡是武人,概都听过‘人生感意气,功名谁复论’之句,那是前辈们教训我们这些后辈所遗。沈某可说于李贤侄很是有缘,若非贤侄出面点醒,沈某至今还为虚名所惑,无法自拔。沈某心中感激,难以言说,那张名帖自然作数,但今后李贤侄若有差遣,即便没有名帖,也请尽管出言,但凡沈家堡之人决计听候调派。”说着抱拳为礼。李逍遥知他至诚,不意自己能得人心如此,眼眶润湿,抱拳还礼,全场为之静了好一阵。

就在这时,场中蓦地有人高声叫道:“诸位且慢,晚辈有所不服!”众人都向声音响处注目,见是沙河说话。慕容紫英等好些时候不曾见到海痧派二人,他突然现身出头,让众人大感奇怪。夏侯瑾轩道:“这位贤契有何话说?”沙河道:“晚辈想先请问,诸位掌门评判可公正?”众人闻听心中都想:“这小子说话好狂。”

林天南道:“哦,贤契这么说,意思是指我等有所不公了?”沙河一拱手道:“晚辈不敢,只是人人难免有失,前辈们疏漏之处,晚辈斗胆要提点提点。”沈青锋心中大抵明了他意欲何为,哼了一声,道:“过谦了吧,你哪里只是斗胆,你胆子分明大得紧嘛。”沙河无所畏惧道:“是,晚辈胆子原来极小的,但出于义愤,不得不长进起来。”沈青锋不悦道:“你……”

沙河身旁唐海劝道:“沙兄弟,你要做什么,还不快住口!”沙河道:“少帮主,请不要拦我,有些事还是问明白为好。”夏侯瑾轩道:“既然贤契口口声声称我等有失公正,那这就请试言之,谬误差忒在于何处。”沙河道:“那晚辈就开门见山了。……这二人并无资格,获此殊荣!”他手指李逍遥和司徒钟,不留分毫情面。司徒钟不禁失笑,立时看透沙河是何等样人,乐得且看热闹。

沙河道:“敢问前辈,比武赛事,可是能让得的?”许多人听到这里脑中都是一闪,果然他道:“这二人与林家堡的那场比试,双方可有认真在打?分明是林姑娘步步退让!林姑娘若出全力,那二人还会轻易入围?她为何不一展身手,委实让人不解!”此事为群豪亲见,当下便有人起疑开来。林月如先前只是一意要与二人好生交下手,至于胜负之数,心中全未计及,如若让步的是司徒钟二人,她也会顺势而前。她知向沙河这等人辩驳毫无用处,当下沉默不言。

沙河既而又道:“方才晚辈听夏侯掌门品评说这二人品行无可挑剔,心中只觉十分可笑,荒唐之极!那李逍遥平平也还罢了,司徒钟分明是个淫邪奸恶之徒,诸位前辈就算未得亲见,也当有所耳闻,这能叫作无可挑剔?试问这二人既无压倒之实力,又无出众德行,如何能教人心服!!”

他自恃义正辞严,声色俱厉,毫不畏缩。司徒钟边听边笑,笑得无比开心,大拍双股。夏侯瑾轩和几个掌门面面相觑,心中觉到他所说不值一驳,亦不值一哂,但真要说什么话来遣发他,一时还真想不出来。

这时,众弟子中有一人抢到沙河身前,大声道:“姓沙的,你是嫉妒司徒他们,当别人都不知道吗?你这等小人还在此处巧言令色,那才是真正好笑!”云天河见之道:“太惊人了,龙幽竟为司徒兄弟说话。”南宫煌道:“所谓不打不相识,这二人其实并无仇怨,是真性情。二师兄,终于轮到我来教你些事。”那边司徒钟胸口热流滚滚,喃喃道:“龙幽……”

但听沙河回应道:“你说得对,我嫉妒他们,我是小人,但我就是看不惯有人能不明不白地站在顶峰,总要问清楚才是!否则我们这些人都干什么来啦,忙了半天,却只是替这二人作陪衬,当猴儿耍!这些人输了就是输了,他们却就算不济也有人让着,与其诸多劳碌,前辈们不如直截早自教他们上前授以殊荣便是了!”唐海见他越说越趋放肆,喝道:“沙兄弟,快住口!”沙河也喝道:“不!请让我说,少帮主!沙河不想这般受人愚弄!”

司徒钟铁青着脸继二人之后喝道:“够了!”场上为之一静,众人都转而瞧他。司徒钟向夏侯瑾轩道:“这位沙兄弟说的不错,晚辈确然无其资格受此荣耀,心中实在抱愧,在此情愿交还少年英才刻印。”他说着举起刻印,又道:“但逍遥不应受晚辈之坐,他努力如何,所有人都当亲见,不容人置喙。请夏侯掌门允准只褫去晚辈一人少年英才之号,不要连累逍遥。”夏侯瑾轩犹豫道:“司徒贤侄,这……”

刘晋元注目司徒钟,不由蓦然明了了他为何功力高出侪辈一筹:他貌似全不在意他人目光,实则正欲为尽人看重,而如此必要有卓异之处。这一来,免不了痛下苦功,勤于修炼。若说林月如是“无冕之王”,那司徒钟便是真正的王者——勤奋永远胜过才能。虽说林月如与司徒钟都是才勤皆备者。

“大哥,你先等下。”李逍遥把手放在司徒钟肩膀上说道。司徒钟道:“逍遥……”李逍遥冲他笑笑,向前走了几步,似要对席下说话。司徒钟见到他神色虽然未变,浑身却在剧烈颤抖。歘,李逍遥将少年英才刻印掷出,让沙河稳稳接住。他强笑道:“沙兄,拿到此物有何感觉?不管旁人如何,逍遥并不觉如何喜悦。因为逍遥来到华山,本意是在多所见识,结识像大伙儿这般好友。既然此物令事与愿违,那还要他做什么?”

他仰天闷笑了数下,又道:“逍遥武功并无可取之处,饶是如此,仍惹得好朋友不快,那还要这身功夫做什么?逍遥练武便是为有朝一日能帮上大伙儿的忙,和大伙儿相融相亲,既不能达成,那还要武功做什么!?”他说话时的情状直让人觉到甚是凄苦。这时,司徒钟觉到李逍遥手肘微动,似在怀中掏摸什么。突然白光一闪,他心知不妙,但还未来得及呼叫出声,就见鲜血溅出。原来李逍遥摸出了断折的九真剑,用力在左手小臂上一划。

这一下太过突兀,群豪大惊失色,便连沙河也惊得呆住了。当时只听有许多人呼叫李逍遥的名字,好些人影抢向席前。林天南打落李逍遥手中断剑,防他另行伤害自己;常纪快手封了他伤口四周穴道;林月如和慕容紫英递上随身所挟绷带。司徒钟一面替他包扎,一面涕泗横流,回头恶狠狠地骂道:“姓沙的,我饶不了你!”

众人正忙间,发见李逍遥因过于激动,已晕了过去,和他亲密之人都环绕在他身周数圈。千叶为防场面混乱,遂教余下群豪各散。众人又都让开,教常纪和夏侯瑾轩这两个众人中最精医道的为其探视。不久,李逍遥又幽幽醒来,他泪水不断,望着身旁忙碌的众人。司徒钟抓住他手,心痛得说不出话来,南宫煌接过包扎的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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