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多人的轻骑兵队伍花了老长时间才全部进入前线大营。
肖白身为排头第一个踏进大营的灵州军最高指挥官，自然少不了对经过处仔细打量一番。
目之所见，营房一排排，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不远的地方还有阵阵喊杀声传来，肃杀气氛浓烈。
当队伍行进到一处低矮却又占地广大的营房前面时，军队操练的喊杀声渐渐远去，一种低沉的呻吟声贯入众人耳膜，这是伤兵们发出来的。
原来这处低矮的营房是救治伤兵的场面。
光听伤兵们的呻吟声都快要让心脏受不了了，更不难想象营房里面是怎样一副光景。
“这位士兵兄弟，我们还有多久才能见到楚长官？”肖白忍不住向前面带路的士兵问起来。
“长官，我们楚长官说了，他只见佐领级以上军官，其他长官和部队直接去一区入住。”端着长枪的士兵头也不回地答道。
佐领级以上军官？那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至于非正式监军阿大，无级别，没机会马上见着楚二哥。
肖白很快在心里筹划清楚，对身边的阿大说道：“阿大兄，等下你负责安排队伍住下，我去见楚长官。”
阿大当即点头。
不久，一道岔路口，领队的士兵分成两组，一组领着肖白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去，一组领着阿大和后面的大部队向着太阳落下的方向走去……
肖白这边，行了约摸两三分钟后，前面领路的士兵们止住脚步，转身对他行个标准的军礼，然后指着侧前方一栋二层小楼，说道：“这位长官，那里就是楚长官的居所，你自己进去吧，我们只能领你走到这里了。”
望着毫不起眼的二层小楼，肖白点头道：“好！刚才有劳几位了。”
士兵们这次没有答话，再次敬个礼后，列队往另一边行去。
终于可以见到一路心心念念的楚二哥了！
肖白重重吐了几口气，才让激动的心情稍微平复下来。
而后，他捉紧缰绳，驾着乌骓马，大步往侧前方的二层小楼奔去……
“二哥！你还好吗？我来啦！”快到小楼进门口的时候，他心里止不住狂跳起来。
这时，一把长枪突然从暗处刺来，差点将他打落马下。
躲过一击，肖白狼狈怒喝：“谁偷袭老子！”
有个副佐领衔的军官从门边跳了出来，没理会他的失态，反而莫名其妙喊道：“天王盖地虎。”
嗯？
“口令！”
原来要对口令才能进去？不是有邀请吗？
初来乍到，肖白自然是对不上口令的，不过他灵机一动，就势皮了一下。
“倭寇一米五。”
“口令错误，擅闯者杀无赦！”
副佐领军官将手里的长枪往胸前一横，这是进行突刺攻击的起手式。
都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肖白被连挡两次，心里也开始毛了，准备直接叫他的楚二哥下来接人，顺便训斥这个不开眼的副佐领一顿。
“二……”
“肖大人，刚才是误会，你别生气！楚长官忘了和我们这位同僚说，他正在楼上等您呢！”
始一开口，就有人打断了他的话，而后一名佐领军官从门里走出来，对他恭敬行礼，和煦解释。
果然是误会，二哥也太疏忽了……
肖白盯着出来的人，仔细打量了一遍，又打量了一遍，感觉有些眼熟，好像曾在哪里见过。
“你是……”
“大人，我叫雷风。”
雷风？好熟悉的名字。
“大人，你忘了吗？去年，上京城东南区，我带着队伍巡逻的时候，我们见过。”
雷风佐领对肖白眨了眨眼睛。
这下，肖白终于想起来了。
去年，某天早晨，他带着佳琪和招娣小妮儿驾车去往无道大哥家的路上遇到几名魔修者袭杀，差点身陨，最后还是得了这位雷风佐领的帮助，才重新上车的……
“雷风佐领，你升得好快！去年还是协领，今年就是佐领了。”
肖白笑了笑，如对熟人。
雷风跟着笑了笑，眼里却有无尽苦涩。
“大人，其实我情愿不要升这么快。”
“嗯？”
肖白沉声，疑惑道：“为什么？”
“大人，你马上就会明白的。”
雷风告了一句，敬个礼，说道：“大人，我们进去吧，楚长官还在等着呢。”
见楚二哥要紧。
肖白没再追问，点了点头，跟随雷风的步伐，踏进小楼。
……
……
云州边境，战争已经爆发十多天了。在这之前，各种大小摩擦就没断过。身为中央军驻云州边境先遣部队最高指挥官，楚飞云自从带领部队来到这里后，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吃过一顿安稳饭。
当雷风佐领领着肖白踏进小楼，上到小楼二层的小房间，看到楚飞云此刻的形象，肖白一下就呆住了。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啊？这还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楚二哥吗？
看着胡子拉渣，头发蓬乱，双眼疲倦无神的楚飞云，肖白一个箭步冲上来，将他抱在怀里，深情说道：“二哥，你辛苦了！”
被肖白捂在怀里，楚飞云难得没有挣脱，反而低声说道：“小白，你不该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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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该来！我必须来！我只恨自己来得太迟！”
一瞬间，肖白的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
送他到这里的雷风佐领看到这一幕，眼里泪光灿灿，轻轻退出了房间，将此地留给他们兄弟俩。
“小白，你还不知道吧，十多天的时间，我们就已经牺牲了四万多人，伤者更是不计其数，所以你们真的不该来。”
“二哥，如果你说的是战况，我愿意仔细倾听，如果你说的是劝阻之词，那么我这次无论如何也不会听你的。”
“小白，你不懂，我不是要劝阻你，我是不想你付出无谓的牺牲，你还那么年轻，而且你在灵州待得好好的，根本没必要掺和进来。”
“不！二哥，我不怕牺牲，即使真的会有牺牲，为了你们，也万不能算无谓的牺牲。”
“琴川侯很强，很强很强，比我预计的强还要强。”
“再强也是血肉之躯，我就不信他能刀枪不入。”
“琴川侯的部队也很强，他们人数众多，装备齐全，各种支援物资源源不断，单论两军实力，我这支仓促组建的先遣部队根本不是对手，而且现在两军态势胶着，可以说就是在拼存量消耗，我们却越来越消耗不起啊！”
“二哥，这点我信，但我也相信我们总能打破僵局。”
“没那么容易，因为除了两军在战场上正面厮杀，对方还开启了超限战模式。”
楚飞云搂着肖白说了一阵，心态渐渐稳定下来，开始说起这段时间的战情。
肖白初来，不缺信心，倒也能沉着应对，只是楚二哥忽然提出超限战的概念，这涉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二哥，什么是超限战？”他立即问道。
“就是动手一切手段，消灭对方有生力量和消耗对方物资储备，包括但不限于正面战场上。”楚飞云解释道。
肖白想了想，还是没太弄明白。
楚飞云忽然反问：“小白，你之前在楼下的时候，不是询问雷风佐领为何升这么快吗？”
肖白轻轻点头道：“是啊，我问过，他却没告诉我。”
楼下的经历楚飞云在楼上听到了，所以有此一问，这也是肖白迷惑的地方，因为按军令部的规定，从协领衔升到佐领衔，最快也要三年时间，除非立有不世之功或者本支部队的主官出了意外，接替任职。
“小白，牺牲得快才有升得快，而升得快也会牺牲得快，这就是我们现在的处境。”楚飞云缓了缓，说道。
肖白顿时明了，战争没有胜利结束，轮不到论功行赏，像雷风佐领那种情况肯定是因为本部长官牺牲，他接替任职，顺势升衔了。
就是不知道原先是哪位佐领牺牲了，雷风佐领接的又是谁的职务。
肖白忍不住问了出来。
楚飞云一脸苦涩，告诉道：“那位佐领你也认识，正是我麾下的宇文高远大人，而他还是为了保护我而牺牲的。”
“宇文大人？！”
“宇文大人牺牲了？！”
这真是个石破天惊的消息，震得肖白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遥想当初，粗狂不羁的宇文大人还在中央大街上对他诚挚勉励，他也热情邀请过宇文大人今后到守备大营里逛逛，可惜……
肖白回忆不下去了，一种巨大的悲伤感浮上他的心头。
“二哥，你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宇文大人也是晋入了三阶卓越境的武修高手，断不会那么容易就身陨的，除非……琴川侯亲自出手。”
“小白，杀死宇文大人的不是琴川侯，是其他人。”
这时，楚飞云吐了口气，脱离肖白的怀抱，在身边的椅子里坐下，缓缓说道：“对方现在正在动用一切手段对我方佐领衔及佐领衔以上的军官进行袭杀，连我们这处军营里都发生过好几次刺杀事件，宇文大人就是在一次见我的途中撞破对方，被对方袭击陨落的。”
“其实，敌人那次的目标是我。”
说完，楚飞云又深吸了几口气，似不敢再回忆下去。
肖白静静听着，除了同样悲伤，他的脑子也在飞速运转着。
不是琴川侯亲自出手，却又能在我方控制的地域杀死一名三阶武修高手，那么对方最少也得有一名以上的三阶高手在场，这是最保守的估计了。
而听二哥说，对方原本的目标是他，那么一名以上的三阶高手都不行，起码得三名以上，毕竟他现在也是三阶卓越境巅峰了，对自身实力还是挺有认知的，要杀死同样一名三阶卓越境巅峰高手，对方起码得派三名以上的卓越境高级阶段高手，还不一定能成功。
“二哥，琴川侯在哪里找来了这么多的武修者？还都是卓越境高级阶段的修者？”抛开袭杀事件，肖白忽然问道。
楚飞云一愣，接着反问道：“谁说都是武修者的？”
嗯？
肖白沉声，更加疑惑。
不全是武修者，难道还有魔修者不成？
楚飞云给出了答案，前来偷袭的确实不止有武修者，还有异域装扮的魔修者，更可怕的是还有一种非武非魔的召唤者，可以驱使一种他们从来没见过的奇异生物战斗。
“小白，这些是语文大人临去前扛着最后一口气告诉我的，那些异域的魔修者我没有见到，至于那个非武非魔的召唤者我也没有见到。”
“二哥，你说的这两种我都见过，还杀过。”
肖白顺嘴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