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那本书现在又消失了，而且我当年翻阅的时候，这条腿还没坏，算算时间，应该有小二十年了吧。”
老兵感慨着，用手里的烟杆子指了指自己的瘸腿，一脸憾色。
“书里还记了些什么？”白洁转着眼珠，思索片刻，问道。
老兵摇头：“不记得了。”
“为什么？你只是腿坏了，脑袋又没坏。”黑垢还是一如既往不会说话。
肖白直接一巴掌揍到黑垢的屁股蛋上，斥道：“怎么说话的，别以为你还是魔尊，我们这里的人都比你年长，得有礼貌。”
“小子，你……算了，我道歉。”黑垢黑着一张脸，咬牙切齿，但终究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发作。
和恣意释放情绪比较起来，得到有用的信息才是最实际的。
不过，老兵接下来的回答却还是让他失望了。
《天衍异闻录》甚是神奇，不止编写者神隐在悠悠历史中，连看过此书的人，只要合上书本，便会立刻忘记书中内容，只有在以后的岁月中亲身经历了实景，才会想起来，自己曾经在此书中看到过相关记录。
也就是说，得到那本书，看了也白看，因为会让观看的人自动降为学渣，甚至比学渣还渣。
“小老弟，还记得出现在上京城里的那头黑色异形生物吗，其实《天衍异闻录》上也曾有记载，不过不亲眼见到，我之前根本想不到。”
“嗯。”
肖白点了点头，他当然记得此事。
“老哥，那个什么‘天道图书馆’不简单呢，他们一定来过蓝石公园，还走到了这里，不然不会绘制出一样的星图。”
“应该是的。”老兵跟着点头，分析道：“这么说，我们不是第一批抵达这里的人。”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托马斯小声嚷嚷：“也不会是最后一批。”
肖白白眼一翻，让他别插话，认真听讲。
“肖白先生，龚爷，还有你们两个小娃儿，既然是星域图，我们快点去近处看看吧，看看是我们这片星域的，还是绘制之人所属星域的，还是……”安妮说话了，不过最后又顿住了，在组织语言。
肖白也是这个意思，他侧头看了她一眼，想等她将话说完了再加速赶路。
只是，安妮却不说了。
“安妮老板，怎么不说了？”
“肖白先生，你没有意识到吗？”
“没有。”
安妮抚了抚额头，第一次感觉这个男人有点呆，有点笨。
“肖白，你别问了，听她的，赶紧往前追吧，尽快抵达星域图那边，看看我们这片大陆是不是和绘制者同在这片星域图里。”聪慧腼腆的小白洁替安妮答了。
肖白一愣，旋即明白安妮为何问他是否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他们身处的天衍大陆和绘制者所属地域同在在星域图里，应该可以明证绘制者身份了，虽然他们已经猜到绘制星域图的十有八九是那些远古时代入侵的异域生物……
“入侵路线图！”
“别嚷，快点过去看看。”
……
之前，认不出星星点点的光芒是什么时，几人谨慎地施施而行。
此时，迫切想要知道详情的几人立刻加快了行进速度。
时光飞逝，跟着一起流逝的是两边平滑如镜的石壁，而那些明灭不定的星星点点，始终还在前方。
约摸小半刻后，一行人顺着略微倾斜的道路，来到更深更深处，那些明灭不定光点也由萤火虫般大小，变成鸡蛋大小。
“老哥，你在那本《天衍异闻录》里看到的星图比我们现在看到的清晰吗？”行路不难，结伴同行也不算苦闷，肖白还是问了问老兵。
“我忘记了。”老兵坐在恐鳄背上，捏着黄铜烟杆，一袭红孩儿吐的丝线编织成的红衣拖在身后，像个特立独行的老妖精。
“你真是容易忘事。”
“确实。”
老兵罕见承认，面容一肃，接着说道：“我们只怕已经深入地底下几十公里了。”
肖白一愣，他只想着快点抵达星域图的位置，对距离和深度没怎么上心。
“你在担心吗？我们在另一头耽搁了很久，现在峡谷外面只怕快要天黑了。”
托马斯忽然抢话道：“我们答应过贝爷，说好天黑之前上去找他的。”
“托马斯，我们都已经抵达这里了，绝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至于贝爷，就让他今晚吃虫子去吧。”安妮盯着前面越来越近的星图，淡定说道。
……
时光飞逝，两边始终如一的墙壁跟着迅速向后流逝，前方的光点愈发清晰，已经能够看清楚那是一颗颗闪着光泽的大小球体，其中最大的一颗到了成人的半条手臂长。
“快到了！”肖白心情激荡。
“嗯，好激动！”托马斯热情回应。
“小心驶得万年船。”老兵提醒，不过没人当回事。
往这一头奔了许久都没有发生危险，他们逐渐懈怠了。
距离星图越来也近，几人继续往前赶路，真计较起来，此时只怕抵达地底下好几十里了。
地底下的气候不像地面上，平和许多，温度更高，也没有风，但却不觉得沉闷。
走到这里，肖白抬手示意几人放慢速度，因为他们已经不用一股脑追逐星图，可以静下心观察旁的动静。
“肖白先生，除了前面的星域图，通路两边的石壁也很古怪，太平滑了，不像地壳变动，倒像被人有意切削出来的。”安妮单手揪着座下插翅虎的毛耳朵，用另一只手上的骨玉权杖指了指阔大通路两边的石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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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被人整出来的。”肖白笃定，并不过分关注两边的石壁。
“肖白先生，你们看到那个最亮的光球了吗？会不会是我们这片大陆所在的地方？”托马斯端着手里大锤子，对着前面星域图中的一颗大光球叫嚷。
老兵马上反驳，说不可能。
“据《天衍异闻录》上记载，那颗最亮的光球不可能代表我们生活的这片大陆。”
“难道是绘制者所在的地方？”
“也不可能，《天衍异闻录》上没做此种猜测。”
“龚爷，你们天阳国不是有句话叫做‘尽信书不如无书’吗？”
托马斯开始抬杠，老兵便懒得搭理他了。
继续往前走，星域图越来越近，小光球变成大光球，那些隐在暗处，没那么大没那么亮的球体也开始逐渐显露出来，更加表明他们之前在远距离上望见的星图不过是个不详细的大概图景。
而且，通路两边的石壁间隔得愈发远了，一群人就像走进了一间雄浑宽广的大厅，除了感知到脚下还有略微的斜度，证明他们还没有抵达最深处……
这里的景象绝不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能够造成的，这是施加了外力的结果，也许是历史上的人类所为，也许是那些异域入侵生物所为。
肖白左右望了望，身上神龟虽寿防御罩的金色光芒像一杆不太明亮的火把，只能将周围十米位置都照亮。
不过，这也够了，已经够他观察的了。
“肖白，我们也想起来了，这里曾是什么地方。”这时，窝在肖白怀里已近有好一会没吱声的白洁忽然出声，只是很小声。
肖白赶忙追问：“白妞，这里是什么地方？”
白洁呼了一口气，还是用小小的脆嫩脆嫩的声音说道：“如果没有猜错，这里就是异域入侵者一方的战场指挥部。”
半个多月前，他们一行人刚刚踏进蓝石公园的时候，白洁和黑垢两个小娃儿就笃定说蓝石公园曾是远古时代的大战爆发地，是古战场，现在有此猜测也不奇怪。
不过，那帮子入侵者自天外而来，在地表战斗，却将战场指挥部设置在幽深的地底，着实想不通。
“小子，没什么奇怪的，我们那个时代是个伟大的时代，惊才绝艳之辈辈出，为了预防我方天骄直捣黄龙，入侵者们将指挥部设置在地底下，很合理吧？”黑垢出声解释。
确实很合理。
肖白无言点头，再揍了黑垢的屁股蛋一下。
“小子，敢尔！”黑垢瞬间涨红了脸，他觉得自己说话时已经很有礼貌了。
肖白低头看了看，咧嘴一笑，说道：“拍习惯了，抱歉！”
“哼！”黑垢冷哼一声，缩了缩脖子，斥道：“若不是囿于这具身体还在成长，本尊说不得要跳下去打碎你的膝盖骨。”
“啪！”
才说完，黑垢的屁股蛋上又挨了一下，不算重，却更响。
“黑娃，以后不许这么说话，很没礼貌。”
“嗤嗤嗤……”白洁在另一边怀里浅浅笑，看起来懂事多了。
……
继续往前走着。
不论两个小娃儿猜得对不对，大家伙的心思都起了变化。
如果这里真是远古时代入侵者一方的指挥部，说明前方除了星域图，一定还有其它有价值的东西。
而且，这里空间阔大，越来越大，大到可以放下一支军队，没准裂变峡谷里那些跑出去的异域生物们有些回到了这里，或者就是从这里跑出去的。
“安妮老板，老哥，托马斯，打起精神。”肖白提醒一句，顶着神龟虽寿防御罩，拍打着座下的巨蝎，开始加速。
身边，插翅虎和恐鳄上的人跟着一起疾行。
不消片刻，路尽，地势平缓起来。
直直的，略微向下倾斜的阔大通路没有了，横亘在几人面前的是一道断崖，断崖不深，看起来不到一丈，跳下去也不会摔坏的程度。
不过，这只是距离几人所处位置最近的断崖，而像这样的断崖却还有好多级，一级一级向着更深处延伸，就像一道倾斜向下的楼梯。
看着规则的一级一级的断崖，肖白深吸了一口气，再抬头望了望近在咫尺的星域图，内心震撼到无以复加。
头顶星辰，俯瞰大地，众生何其渺小……
“啧啧啧！好深！好大！那些人真会整事！”托马斯一声感慨，将肖白的跑偏的思绪拉回现实。
“我们下去吧，看看最深处是什么。”
之后，肖白驾着座下的巨蝎，第一个从略微倾斜的断面上跳下来，落在底下第一级平台上。
安妮和托马斯驾着各自的坐骑跟着跳了下来。
然后，一级一跳，几人接着往下跳去，就像几只渺小的蟋蟀在高深的楼梯上蹦跶。
……
一口气，几人便跳了无数级，托马斯饶有兴致，还刻意数了数，一直数到第四十九级，他们才决定歇口气了再接着往下跳。
“肖白先生，四十九级了，不知道还有多少级呢。”
“不管多少级，我们都要到走到尽头。”
“嗯，星域图现在已经铺在我们头顶上了，好美！”
“确实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