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119章(1 / 0)

南宫朔雅自己亦是病人,需得普照禅师每日前来依脉换方,他才稍稍觉得精神恢复,只是依旧每晚低烧,直至天明时分才退去。

他病情反复,凤馨却略有起色。这日雪娘来报:“夫人可算是醒了,虽然不过只是片时,好歹睁开了眼睛,还问一句:‘这里是哪儿?’,可见是明白过来了。”

南宫朔雅亦觉得很是欣慰,“那就好好伺候着。”

不知不觉,在寺中已经过了十来日,南宫朔雅居于寺中,只觉人生在世,从未像如今这般清静过。每日听闻梵音静唱,树声滔滔,虽然吃的是粗茶淡饭,然后涤风饮露,胸怀却为之一洗。

此日清晨天方微微露出鱼肚白,杏林前群鸟已经噪唱。南宫朔雅在院中负手而立,听鸟啼清音婉转,不禁面泛微笑。

祥和从外头进来,一瞧见了,恨得直顿足道:“我的爷!凉意如此甚的早上,连件袍子都不披上就站在这风口,真真是想吓死奴才了。”

南宫朔雅新近又添了嗽疾,干咳了两声,问道:“你从哪里过来的?”

祥和道:“奴才去瞧了瞧凤馨夫人,听雪娘说,昨天夫人还吃进去了几勺汤羹,也能如常人那般说话了,瞧这个样子,真的是渐有起色了。”

闻言,南宫朔雅不禁微微一笑,道:“普照禅师乃是杏林高手,有妙手回春之实。”

祥和噘着嘴,嘟哝道:“什么妙手回春,爷的病都已经拖了十数日,他天天左一个药方,右一个药方,怎么就是拖拖拉拉,治不好爷的病。”

南宫朔雅抬手,轻轻拍了拍祥和的脑门,道:“你这莽人懂什么,药石诸物,亦不过是借天之运气,好与不好,与大夫有何相干?”

祥和笑道:“不过住在此地,奴才倒觉得爷比以前精神些,从前积年累月的,只见爷紧锁眉头,舒展不得,这些日子倒是时常笑了。”

寺中岁月倏忽,原是最易度日,南宫朔雅既在病中,无事喜静坐。偶尔向普照禅师借几卷佛经,亦不过静坐默读。祥和偶尔煎了药过来,总是见他在窗下读经,便嘀嘀咕咕道:“好容易说是病情大有好转,却不肯好好歇着,只晓得看书劳神。”

南宫朔雅闻之,不过是一笑罢了。

晚上,南宫朔雅依旧自爱灯下看着佛经,忽闻门外脚步声很是急促,犹未起身,已经听到雪娘的声音,十分张皇:“爷!爷……”

祥和听闻忙迎出去,呵斥道:“究竟何事,一惊一乍的!”

雪娘吃力地吞了口口水,喘着气道:“夫人突然又不好了。普照禅师又不在寺中,奴婢真怕……”

凤馨的病逝本来渐渐好转,见雪娘这般惊慌失措,南宫朔雅也便额头冒出了些许冷汗,不由问:“怎么回事?”

谁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待南宫朔雅进了院子,只看见丫鬟狼狈万分地躲在屋角,被褥、枕头冷乱地散落在地上,而凤馨则缩瑟在床角不住地打着冷颤。

雪娘大着胆子拾起地上的被子走近她,替她围上,她仍是浑身发抖,如受伤的小鹿般,缩成一团。

南宫朔雅猜测她这是寒毒发作,而普照禅师偏偏在此刻又去了外地为贫民忏经散药,不在寺中,所以只得另想办法,于是命人又取来了几床被子为凤馨围上。

凤馨仍是冷得发抖,最后在屋中生气火盆来,刚刚将火盆抬进来,谁知凤馨忽然一笑,她本来身子骨就弱,瘦骨嶙峋,更加之散发凌乱,这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当真形如鬼魅。

“唿”地一下推开丫鬟,众人拦阻不及,只听“嘭”一声,她已经撞在了柱子上,顿时鲜血长流。

雪娘诸人皆是吓得面无人色,南宫朔雅抢上前去按住她额头上的伤口,血液顺着他五指间的缝隙涌漫而出,他伸手试探她的鼻息,松了一口气,道:“还有气息。”

雪娘早吓得愣住了,还是祥和反应快,连忙道香炉中抓了一把香灰来,用力按在凤馨额上伤口处。南宫朔雅又遣祥和去药房去外用的伤药来,凤馨早就晕厥过去。

雪娘早吓得涕泪交加,哆嗦着一头栽倒在地上,哭道:“求爷开恩……”

南宫朔雅道:“罢了,谁也没想到她会突然间如此。别太过自责,况且我站在这里也不及阻止,你又何罪之有?快些起来吧。”

雪娘一边拭泪一边道:“日间夫人还好好的,谁晓得……”

南宫朔雅想到凤馨适才神色恍惚,形如鬼魅,似是被寒毒折磨得失了心智,不由得轻叹了口气,道:“你先下去吧,这里,有我守着。”

“爷……”

南宫朔雅一挥手,雪娘便不再多言,默默地退出了屋子。

“疼……夜……我疼……”

睡梦中,凤馨不断地喃喃自语着,不断地念着夜的名字,在榻上辗转不已。

“馨儿,你快醒醒,别再睡了,天亮了。”

许久,在南宫朔雅不断地呼唤之下,凤馨才勉强地睁开了双眼,“你……”

“你……你……总算是醒过来了,哪里还疼?除了额头上之外……”

见凤馨苏醒了过来,南宫朔雅大喜过望,有些无措地跪卧在床边,看着榻上的凤馨,她的脸颊上泛着不健康的红晕。

凤馨一睁眼,见到的,竟是那样一张满含情谊的脸庞,不掺杂任何一丝虚假的眸子。

难道,这些日子,他一直伴在自己身边么……

看着南宫朔雅现下恍惚的样子,凤馨心中是千头万绪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轻柔地握住南宫朔雅的手,垂下眼睑,轻声问道:“这伤口,是你帮我包扎的么?”

南宫朔雅点了点头,“嗯……”

“谢谢……”

“……”

千言万语,他竟说不出口,怕话一出口,她便从此消失在他面前,永不复还。

不知道,究竟是何时起,他居然在乎她到如斯地步……

“你,可不可以让我回到夜的身边?”迎上他那双略显局促的凤目,凤馨声音很轻,很柔,却如同尖细的针头一般,直直刺向他那柔软脆弱的心头。

南宫朔雅猛然一怔。忘不了,离不开,终究,她心里的唯一,仍旧是他,而不是自己……

他没有说话,反手握住了凤馨的手,紧紧的,不放,就是不放,一放手,便再也抓不牢了……

凤馨这次并没有反抗,而是顿了顿,继续说道:“或许,你对我是一时的迷恋,或许,你对我,只是意气之争而已,只因为,我是夜的妻子,而你,恨夜。雅,我知道,你为我做了很多很多,可是,我却不能……“

夜幕下,南宫朔雅宽厚坚实的肩臂浸没在冰冷苍白的月光里,与漆黑色的夜浑然一体。凤馨这才发现原来雅的气质也可以如此接近黑色,和夜那样地相似。

“雅,我知道,你恨夜,想夺走他身边的一切,包括我。你强留我在身边,只不过是为了报复。我,于你,只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复仇工具而已吧。雅,我说的,可有错么?”

错么……

究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何为错……

呵呵,错了,或许,他是错了……

自从他见到她第一眼开始,那便是错的开始……

他错在不该将她放在自己的心上,不该在乎她,不该爱她到如此不可自拔的地步!

“你为了伤夜,而接近我……”

凤馨平静地诉说着,情绪没有一丝波澜。南宫朔雅抬头细细看着她,一颗心早已痛到麻木……

为了伤夜……

呵呵,他不仅是伤了他,更是伤了自己!伤得体无完肤,无药可救!

仅是为了伤他,他所付出的,实在是太多了……

“原来,我是那般阴毒险恶……”南宫朔雅的声音很沙哑,带着一丝无力。

凤馨抬起眼眸再次直视着南宫朔雅那双幽黑的瞳孔,苦涩一笑,并不作答。

南宫朔雅看她的眼神深沉而疑惑,耳边一个飘渺的声音倏尔响起:

——不要相信,不要原谅……

南宫朔雅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不要相信,不要原谅……

凤馨没有看到他的异样,转首看着天边的幽暗,想着远方的人和事。不知道,现在夜如何了,是好,还是不好,她要回到他的身边,一定要尽快回到他的身边去!

“雅,我不管你是何人,有没有恶意,我们来作一个约定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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