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十四日一大早，史密斯就乘坐一架波音七三七，飞到印军前线指挥部。同行的还有婷婷。
婷婷一听说史密斯要飞往前线，就缠着詹森，非要跟他一起去不可。詹森没有办法，只好批准，但前提是到了前线之后，必须跟着史密斯，不许乱跑。
飞机在前线降落后，达维尔已经在那里等候了，他们一行人，立刻转乘直升机，直飞前线。
在直升机上，史密斯问达维尔：“有中国军队的消息吗？”
“没有！与战前一样，都是来无影，去无踪！”达维尔说道。
直升机在第五师的师部降落，然后在一个连的印军护送下，直接前往第一师的驻地。
来到目的地，一下车，婷婷抬头一望，顿时大惊失色。她见到一只人手，挂在一棵大树上，在风中不断摇摆。
婷婷在美国的时候，就以对战场的残酷情况，作了足够的心里准备，所以这次并没有当场叫出声来。但是，心口之中，还是觉得很郁闷，觉得说不出的难受。
婷婷努力不去看，那些吓人的东西。她把目光，放在地面上。但当她发现，地面上紫色的东西，是疑固的鲜血的时候，又不得不猛然调转头，看别的地方。谁知这一猛回头，却看到一具，只有上半身的遗体，其面目狰狞，好象死不冥目的样子。
婷婷看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将刚才吃的飞机餐，全部都吐了出来，甚至连胃酸，也吐了出来。然后，婷婷跑回车上，闭上眼睛，再也不敢下车了。
史密斯一边看，一边与达维尔交谈。
“第一师还剩有多少人？”史密斯问道。
“报告将军！现在找到还活着的，只有七十三人。此外发现遗体约一千多具。”达维尔说道。
“什么？一个师，三个机械化旅，一个火力支援旅，正常编制有一万五千多人。现在只剩下七十三个活人，一千多具遗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史密斯大吃一惊。
“你都看到了，将军。我们来到之后，就是这个样子了。人不见，车也没了，就象人间蒸发，不留痕迹。”达维尔说道。
“中国军队要在一天之内，让去抓一万多头猪，也一定抓不完呀，何况是人？而且这不是普通人，而是有最先进装备的现役军人呀。再说了，即使人被抓了，坦克战车，应该还在吧？”史密斯再问道。
“报告将军！我们没有发现任何完整的战车，只是零星地看到，一堆堆的零件。而且，这些零件，绝大部分是属于我们的。”达维尔说道。
“难道中国军队，会使妖法不成？还活着的人呢，他们看到什么？”史密斯再次问道。
“活着的人，不是躲在草丛之中，就是躲在山涧的水中。没有一个人，能完整描述出，这段时间发生过什么事。”达维尔说道。
“第一师难道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消失了？”史密斯苦笑起来。
“不止第一师，将军！”达维尔回答道：“第五师的前锋部队，损失超过一半。第五、第六两个师的重炮，也损失过三分之二，直升机损失超过三分之一。这两个师，从师长到士兵，都士气低落，很难再承担重任。”
史密斯周围看了一下，觉得再也看不出，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东西。于是，挥一挥手，说道：“到中国军队的空降场看看。”
来到空降场，史密斯看到供战车隐蔽的阵地，若有所思。这时候，印军把降落伞找来了，史密斯展开一看，就对达维尔说：“中国军队降落的，不是伞兵，而是战车。而且，从阵地的规模来看，至少有一个旅。”
“没错！情报不是说，中国的十五军，一直在台湾，不能参战吗？为什么情报这么不准确呢？”达维尔很生气地说道。
史密斯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
晚上，史密斯一行人，就在第四师的师部住宿。在晚饭上，史密斯问达维尔：“你对未来作战，有什么看法？”
这时候，婷婷插话说：“我姨父甄金说，现在要乘胜追击，一举击夸共军。”
达维尔愤怒得一拍饭桌，大声说：“敌情不明，往那追击？追击个屁！”
婷婷大吃一惊，她看着满脸胡子，脸色黑里透红的达维尔，不禁有点害怕。
史密斯问道：“空军不是说，重创了敌军，击毁了大量敌军战车吗？”
达维尔反问道：“你信吗？”
史密斯笑了一笑，并不回答。
达维尔继续说道：“空军重创敌军的地方，都在远离两军交战前线的地方，我们陆军，没有办法前去核实空军的战果呀！所以，空军他们重创的，是破铜烂铁，还是真的战车，还是未知数呢？”
“但我姨父甄金说，我们确实击毙了十多万敌军呀！我姨父不会说假话的。”婷婷说道。
“他在放狗屁！”达维尔大吼一声，吓得婷婷不敢再说话了。
史密斯急忙打圆场说：“现在吃饭，不谈公事。”
第二天，达维尔陪着史密斯一行人，继续到现场观看。婷婷则死活都不愿去了。史密斯觉悟得，婷婷留在第四师，离前线太近，还是不安全。于是，让她乘直升机，先回到前线指挥部等他，等他办完事以后，再一同回新德里的总指挥部。
当天晚上，史密斯还在第四师过夜。达维尔一直陪同着，另外还把第五师的师长也叫过来了。
“与中国首战，并不顺利呀！”史密斯说道。
“没错！一是情报失误，二是我们轻敌。根本想不到，他们能切断我军的空中优势，更想不到，他们能以半天的时间，就从我作战序列中，将一个师分割歼灭。这是事前任何指引，都不会告诉你的。我们面临的，是全新的问题。”达维尔说道。
“你们的总参谋长考尔将军，可是个公认的中国通呀！他应该多一些提醒你们。”史密斯说道。
“考尔将军出身名门，他的确很用功，读了很多关于中国的书籍。但是，……”达维尔吞吞吐吐的，不想多说。
“但是什么？”达维尔追问下去。
“但是，考尔将军的英语水平，的确很捧。在印军，他是第一，没有人会有异议。但是，考尔将军是不懂中文的。”达维尔说道。
“什么？他不懂中文？不懂中文，算什么中国通呀！他不是去过台湾，考察过那里的华人军队吗？”史密斯顿时大吃一惊。
“没错，他是去过台湾。但当年在台湾，他与甄金等台湾将领，是用英文来交流的。他看过关于中国方面的书籍是很多，但有一共同点。”达维尔说道。
“什么共同点？”史密斯追问道。
“就是全部都是由台湾方面发行，并翻译成英文的。”达维尔说道。
“这么说，你们印度的高级将领中，就没有人识得中文了。”史密斯很是吃惊。
达维尔说道：“在印度军队中，识得英文是不可缺少的资本。所以，大家都拚命去学好英文。至于中文，谁也没有时间去碰了。”
“但是，我自小就对中国很感兴趣，所以还算略懂一点，还能阅读他们的书籍。”
“是呀！”史密斯说道。
“是的。”达维尔继续说道：“中国军事将领们的传记，例如朱德、刘伯承、粟裕、林彪等等，我都精读过。说句老实话，中国刚刚打的一仗，其实很符合他们的特长。我并不感到意外。”
“没错，读书要读原著，才能领悟作者的精髓。”史密斯点头赞成。
达维尔说道：“现在的英文书籍中，真正来源于大陆的，可以说少之又少。而关于军事方面的书籍，则简直是全无踪影。相反，台湾方面介绍大陆的书籍，尤其是台湾介绍大陆军事方面的书籍，则充斥着整个书架。”
“台湾介绍大陆的书籍，给人的唯一印象，就是大陆经济凋零，军队毫无战斗力。大陆经济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随时就会倒下去。”
“那么台湾怎么解释，国民内战不到四年，他们一败途地，逃去台湾这件事呢？”史密斯问道。
达维尔说道：“台湾认为，是美国断了国民党的外援，而苏联则大举支持共产党，向共产党提供大量武器，并派顾问帮助共产党批挥，所以才导致国民党失败的。”
“但是，大陆方面认为，是国民党腐败透顶，人民抛弃了这个政权，国民党的军队，带上大量武器，大批成建制地投降共产党，甚至参加共产党的武装。结果共产党越打越强，国民党越打越弱，最终消灭了国民党。”
“我看到戴然不同的两种说法，一开始，也感到很十分困惑，不知相信那一方才好。但是，当我看到，美国一些高级将领，关于朝鲜战争的回忆录之后，我才感到，真相大白了。”
“那你说说看，真相是什么？”史密斯说道。
达维尔说道：“美军将领的回忆录都指出，中国大陆一开始进入朝鲜时，所使用的，大部分是美式武器，一小部分是日式武器，根不就没有苏式武器。共产党的美式武器，只能从国民党中缴获，难道是美国提供的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美国人发现，中共军队的组成中，有近百分之八十的人，呈经参加过国民党的军队，包括连排级的指挥官，甚至也包括部分营团级的指挥官。这刚好印正了大陆方面的说法。”
“是呀！”史密斯说道。
达维尔继续说道：“至于说苏联派顾问，指挥中共军队一事，我认为，只要研究过中共的战略战术的人，都会认为，这是无稽之谈。中共与苏军，两支军队的战术修养和特征，都是完全不同的。苏军以纪建严明著称，中共最擅长的游击战，运动战，这些苏军也不会，其它国家的军队更不会。我毫不夸张地说，中共军队的指挥艺术，其以弱胜强的顽强作风，已经达到人类历史上，最巅峰的状态。”
“哈哈！”史密斯笑了起来：“真是很奇怪呀！”
“史密斯将军，你认为我太看高敌人，灭了自己的威风了？”达维尔问道。
“不是！”史密斯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的奇怪，是因为在二十多年前，我有一个战友，已经跟我说过，这一番说话了。跟你说的，几乎是一模一样。”
“什么？他是谁？”达维尔急忙问道。
“他是我的好朋友，也是詹森的好朋友。可惜的是，他说完这番说话不久，就自己离开军界了。如果今天他还在，那么形势就不同了。”史密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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