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20.第十六章 归宿(1 / 0)

府里的下人很多,从大门到大厅,这短短的距离,我已见到很多的下人,那些下人穿着都比我以前在太原时穿的都要好。走进大厅,只见厅内的桌椅都是红木造就,上面或刻岁寒四友、或刻花中君子,墙面上都是名家手笔的字画,看的我是目不暇接!地上则是铺着大红的地毯,踩上去软绵绵的,就像是漂浮在云端一样的感觉,舒服极了!

夕阳的余光,带着点红色,照在庭院里!

像血一样,红的有些要晃眼,我不敢直视!

庞敏刚刚走进大厅,还未坐下,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我便直直的跪在了地上,庞敏一惊,想要回头搀扶,可是看见我定定的眼光,便知道我有话对她讲,只得由着我跪下了,我缓缓说道:“姨母,怀瑾有要事禀告。”

说完,便打开了那个又黑又脏的布口袋,从里面拿出了包裹严实的手书,小心翼翼的递给了庞敏,眼中含泪,说道:“这手书是娘亲临终前交给满月的,再三吩咐月儿,一定要将其亲手交到姨母的手中,今日总算是完成娘亲的遗命了”话还未说完,喉头已经哽咽,那泪水便不停的在我的眼圈里打转,我极力忍住,不让它落下来。

庞敏上前,扶起了我,拿起手书,双眼通红,眼角的泪痕却还未见干,一手将我搂在怀里,哽咽道:“月儿,辛苦了,都是姨母不好,姨母该早些来寻你的。”

说罢,将我搂的越发的紧了,过了好一会儿,庞敏才打开手书,她的脸上突现惊皇之色,这手书以绢帕写就,可是这上面的字,却明明白白的是用鲜血写成的,庞敏一看,便十分的揪心,这妹妹为何那这么傻,非得用鲜血写成,只要有什么事情相托,她这个做阿姊的,就是万难,也不会推脱的。

只见这信写道:“时时注念,心旌摇摇。暮云春树,怀想故人,望穿明月,八年契阔,万里暌违,而不料却身遭横祸,刘通于南汉之战中,死于沙场,然吾为其妻数载,深知其为人,断不会行謀逆之事。望姊助我查明真相,此为其一。然吾自知大限将至,恐不久留于人世,故而命孤女怀瑾来寻姊,吾怀满月之时,曾梦满月入怀,后得其高僧之预言,吾儿怀瑾将‘一生磨难皆勿怨,他朝涅槃舞九天’,望姊助我儿登上后位,方可为吾夫沉冤!此二事,为吾一生所想所愿,愿阿姊成全,吾纵使深处阎罗,亦是含笑九泉。匆匆搦管,不盡篆私。妹,庞慧奉上!”庞敏笑声的念着,而我却听得迷迷糊糊的。

庞敏读完这封手书之时,不禁背脊发凉,她这个妹妹,竟是要让她将身家性命都给赔上,赌上这么一局!然而,她却没有可以推辞的理由,她和这个妹妹从小感情甚笃,如今遗命,怕是刀山火海,她庞敏都得走一遭!

只见庞敏手持书信,走到大厅的门口,竟然跪了下来,仰头向天道:“慧儿,你的遗命,阿姊就算是赔上一切,都会替你办好,九泉之下,你就瞑目吧!”说完竟是泪流满面,悲不自胜!

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小女孩儿走到庞敏的身边,轻轻说道:“娘亲,你起来吧,姨母知道你今日已经收到她的手书,在泉下,也自当瞑目了!”怀瑾看着这个小姑娘,穿着素雅,眉眼之间竟是那般与世无争的清冽之感,仿佛是不食人间烟火一样。

庞敏站起来,拉着我的手,泪眼朦胧的说道:“这就是你的表姐,允襄,长你约一岁。”转过头又对着允襄说:“允襄,这就是你太原姨母的女儿,刘怀瑾,小字满月,从今以后,你是姊姊,你要多照顾你的妹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保护你的妹妹,永远都站在你妹妹的身边,不要让任何人伤害她,可明白?”

允襄郑重的点点头,道:“孩儿都明白,孩儿一定会好好照顾月儿,不让任何人欺负她!”

庞敏摸了摸我的脸,想必我这脸上如今脏的不像话了,姨母看着便流泪道:“我儿,你到底经历了多少事情才能到华阳县啊?”

我就把路上经历的事情一件一件的讲给庞敏听,当然,省去了文殊奴这件事,我觉得这是她和文殊奴之间的秘密,不可以告诉任何人!

姨母听着,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最后将我搂在她的怀里,叹气道:“自从我知道你父亲的事情之后,便给你娘亲修书,可是你娘亲竟一直没有回我,我又派人打听,回来的人说,你两已不知去处,偏生你娘亲这般倔强,为何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却不来找我?”

姨母见我这般模样,忍不住又道:“你和你娘亲到底藏在了什么地方,我数次派人,竟然未打听到你们的消息!”

我就将之后住在乡下的事情都讲给了姨母听,尤其是讲到庞氏最后替人洗衣,生病却无钱医治的时候,姨母更是放声大哭,责备自己这个做姊姊的没有尽到责任,竟不知妹妹会这般可怜,孤独的死去!

最后姨母抚摸着我的头,满眼都是慈祥,柔声说道:“月儿,你放心,姨母一定尽全力查找陷害你父亲的真凶,不辜负你娘亲的嘱托!”

我听到姨母的这番话,心中的大石便一下就沉下了,转身跪在地上,眼泪不止,吸着鼻子哽咽道:“谢谢姨母,这下我娘亲应该放心了!”

庞敏扶起我,吩咐下人给我整理了厢房,是这个府里面最好的一间厢房,还带了一个小院子,院子里面种满了花花草草,房间的布置也是别有一番风味,下人服侍我沐浴更衣,洗净了身上的污垢,换上新衣,我竟如换了一个人,姨母看在眼里,直呼道:“我家月儿真真是一个美人坯子,以后长成,定是绝色!”

我不好意思的站在边上,低着头莞尔笑道:“姨母谬赞,月儿哪有姨母说的那样好看。”

当晚,姨母吩咐厨房,给我做了许多好吃的菜肴,我饥肠辘辘,不一会儿便将送来的晚饭吃的个干净,姨母一直保持微笑的看在眼里,心中却是极酸的,这孩子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姨母说:“今后我的一生,允襄的一生,都要为了庞慧的遗命而活着。”只有完成娘亲书信上所托之事,为刘通雪冤,方可算是不辜负我娘亲。

饭后,我昏昏沉沉的,便在婢女的搀扶下上了床,这新床柔软极了,这锦被盖在身上很轻很轻,我觉得从未这般舒适过,这段时间的奔波劳碌,便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点上的红烛也快燃尽了,睡梦迷离中,我听得床边有声响,便微微睁开了眼睛,只见杨允襄正蹲在床头,看着我醒来,便笑嘻嘻的说:“我已经来了许久了,看你睡得这般香甜,便不忍心打扰你,本来早就向来看你,可是娘亲一直在你身边,我找不到空闲,只有在她走后,才敢溜进来。月儿,你长得可真漂亮,你刚刚睡着的时候,我仔仔细细的看你,你就像一个瓷雕的娃娃,白白净净的,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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