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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1 / 0)

小如以为自己的一番话已经说动了冷一飞,心想那小姐的终身幸福就有着落了,不由得暗暗欢喜。

媛媛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锦衣卫府。她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直流个不停;心仿佛也在哭泣,一阵紧接一阵地疼痛,好像被人狠狠地揪了一把,又一把。她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大门发呆。难道她的一生就要葬送在这座深庭大院里吗?难道她就不可以得到幸福吗?她到底有什么不好,冷大哥为什么不喜欢她?她扣起手指,慢慢地移向大门。她知道这一扣下去,就像敲开一扇黑暗之门,可能永远也看不到希望的曙光了。

这时,冷一飞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冯小姐,等一等!”

媛媛回过头,未语泪先流。

一飞不知所措道:“冯小姐……我……我……”

媛媛梨花带雨道:“你追来做什么?”

一飞道:“是、是小如姑娘叫我来……”不说还好,一说着实惹恼了媛媛。她哀怨地望了一飞一眼,便要敲门。

一飞急忙上前抓住媛媛的手,道:“冯小姐,你先听我说……我不是不喜欢你,而是不能喜欢你啊。我一无家资,二无着落,还是一个为人卖命的杀手,什么都不能给你,你跟着我,面临的艰辛和困苦是你无法想象的,你又何必让自己遭罪呢?把自己一生的幸福押在一个没有前途之人的身上,你觉得值吗?”

媛媛泣道:“只要跟着冷大哥,媛媛什么都不怕。媛媛不想过这种富贵却压抑的生活,时时刻刻提心吊胆,即使天天穿华衣贵服,吃山珍海味,我也不会觉得开心。媛媛只想过平凡的生活,每天和心爱的人一起为柴米油盐酱醋茶而忙碌;偶尔在我们的小茅屋前席地而坐,我弹琴,你舞剑,即使天天穿粗布麻衣,吃粗茶淡饭,我也会觉得快乐。俗话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但是我相信幸福不是建立在物质上的,而是建立在精神上的!冷大哥,我只要你的爱,其他的都不重要!”

一飞听之动容,有那么一刻想要放弃这个欺骗计划,但最终还是被取回藏宝图的理智占了上风,道:“好,等我办完事情,我就带你离开!”

媛媛喜极而泣,道:“真的吗?冷大哥,你真的愿意带我走?我没有听错吧?谢谢你,冷大哥!”

一飞情不自禁将她拥入怀中,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心有所属,他真的真的不愿意辜负她。一飞在心里愧疚道:“对不起,冯小姐,如果不是因为形势所逼,我也不会出此下策。我知道,欺骗一个人是不对的,欺骗一个人的感情更是不对。如果世间真有报应之说,那么我甘愿接受惩罚……”

小如在暗处看到这种场面,不由得替小姐感到开心,轻声道:“老爷、夫人,小姐找到自己喜欢并且可以托付一生的人了,小如总算不负您们所托,您们在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了!”

自从向冷一飞表白后,媛媛更加不敢见无情了,一方面是觉得难为情,毕竟一个女子向男子示爱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另一方面是觉得自己好像横刀夺爱,对不起无情。然而无情根本就不在乎,更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这天,天气晴朗,微风拂面,实在惬意极了,舒服极了!无情和吴边在后花园的凉亭里下棋。无情的棋艺是师娘传授的,可惜她只学了一点毛皮,就再也没有见过师娘了。

吴边又赢了一盘棋,得意洋洋道:“晴儿,你的武艺的确高强,我实在望尘莫及,但是你的棋艺,我真的不敢恭维。怎么说呢?一个字——烂,两个字——太烂,三个字——实在烂!”

无情冷眼看着他。

他赶紧收敛笑容,抱歉道:“晴儿,对不起,这个笑话太冷了,不好笑,对不对?”诚然,这本是一句玩笑话,可惜运用在错误的对象身上,可想而知不会有什么好的后果。

果然,无情当真了,她抓起一把棋子,紧紧攥着拳头,只听见“格”地一响,棋子瞬间变成粉末,然后随着她的手指松开而吹散。她冷冷地说道:“从今以后,我不想再跟你下棋了!”说完,拂袖而去,留给吴边一个冷漠的背影。

吴边似乎很吃惊,许久才回过神来,对着无情早已消失的身影喊道:“我跟你开玩笑的,你怎么能当真啊?”想起她刚才生气的样子,吴边猜测她心里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说不定与棋有关。到底是什么呢,竟然会引起她这么大的反应?他决定去找表妹帮忙,毕竟她们都是女孩子,谈起话来也比较容易。主意一定,便起身前往表妹的住处。

吴边轻轻地走进表妹的房间,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示意小如不要说话。然后悄悄地来到表妹的身后,发现她正在聚精会神地作画,咋看之下,觉得她作的不过是一幅普普通通的山水画,然而仔细一看,确是另外一番景致。吴边故意装傻,道:“咦,怎么东边有太阳,西边却在下雨呢?”

媛媛吓了一跳,急忙把画纸抓成一团,羞红着脸,娇嗔道:“表哥,你这是干什么呀?为什么不敲门?你想吓死我啊?”又埋怨小如道:“还有你啊,怎么帮着表哥欺负我啊?”

小如吐了吐舌头,一脸无辜道:“小姐是小如的主子,表少爷是小姐的表哥,自然也是小如的主子,小如一个也不敢得罪,只好装哑巴啦!既然哑巴都做了,我不介意再做一回隐形人!”然后闪出房间,并带上门。

吴边道:“小如这小丫头今儿个吃什么药了?居然学会幽默了!难得!难得!”

媛媛道:“难为小如了,好好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儿,却因为我而变得大人不像大人、小孩不像小孩!好了,不说这些了,表哥找媛媛有什么事吗?”

吴边不说来访之由,反而扯到方才媛媛所作的画上,笑道:“好一个‘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啊!”然后把书桌上那团皱皱的画纸摊平,认真地看了看,指着上面一个人影,道:“哦,我明白了,这个人想必就是表妹你作此画的灵感源泉吧?”

媛媛急忙说道:“表哥,你别乱说话,小心嚼到舌根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有的话就赶紧说,没有的话我就赶人啦!”

吴边不依不饶,非要表妹说出那个人是谁不可,道:“好表妹,你的心上人到底是谁?好歹告诉表哥,让表哥参谋参谋,免得遇人不淑,将来毁了终身幸福啊!”

媛媛的脸红得跟个熟透了的苹果似的,道:“表哥,你再说,我就不理你了!”

吴边急忙哄道:“好啦好啦,表哥错了,这就向表妹赔礼道歉,请表妹原谅!别愁着一张脸了,多难看啊!来,笑一笑!”

媛媛道:“谁叫你好端端的,说这种缺德话!”

这下吴边不喜欢了,假装生气道:“我们从小一起玩到大,快乐总是一同分享,烦恼总是一起分担,在我心里,你比我自己还要重要,我关心你的终身大事,有什么不对吗?难道要我不闻不问才好吗?”

媛媛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急忙解释道:“表哥,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毕竟是一个女孩子,你这么直接这么突兀地问我,叫我怎么回答嘛,只好骂你啦。表哥,你不会真的生气吧?”

吴边笑道:“骗你的啦,我怎么会生我的好表妹的气呢!言归正传,我有点事儿想请表妹帮忙……”

媛媛正想避开这个话题,听表哥这么一说,立即来了兴致,道:“表哥尽管吩咐,只要媛媛帮得上忙,一定尽力而为!”

吴边道:“是这样的,我刚才和晴儿下棋,一不小心就说错话了,似乎惹她生气了。媛媛,我觉得她好像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眉目间总是郁结着难以挥去的忧愁,我想让你找晴儿好好谈谈;你们都是女子,年纪又相差不大,说起话来总比我去说要容易得多啊,说不定真的能够化解晴儿心中的苦闷和忧愁……”

媛媛惊恐道:“我不敢去!表哥,晴儿姐姐实在太冷了,我害怕……被她冻死!每个人的身后都会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而这段不为人知的故事,是他们这一辈子,甚至下一辈子,都不希望被别人知道的,你何必要把它们挖出来,弄得尽人皆知呢?”

吴边惊奇地望着媛媛,道:“媛媛,你干嘛这么激动?我并不是要弄得尽人皆知,就我们两个知道就行了。拜托你啦,好媛媛,好表妹,帮帮表哥吧!媛媛,我担心晴儿心里有解不开的结,所以才会变得这么冷漠,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如果我们能够帮助她解开心结的话,说不定她立马就变成‘热美人’了!”

媛媛噗哧一声笑了,掩口说道:“热美人?好新鲜的词儿啊!好,表哥,就为你这三个字,媛媛愿意冒一回险,哪怕被晴儿姐姐冻死冻伤,也在所不辞!”其实她心里面乐着呢,庆幸表哥没有发现晴儿姐姐和冷大哥来往的秘密,虽然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去见晴儿姐姐,但是为了表哥就不得不去了,也算是报答他对自己的一片疼爱之情吧。

吴边宠爱似的拍了拍媛媛的头,笑道:“没有那么严重吧?我觉得晴儿很好很可爱啊!媛媛,看一个人,不光要用眼睛,还要用心;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心里感觉到的才最真实。”

媛媛心想道:“是啊,冷大哥何尝不是这样外表冷酷、内心火热呢?可是没有人看到他内心的善良和美好,人们往往看到的是他冷漠的脸和冷血的剑。晴儿姐姐和冷大哥是同门师兄妹,或许各有各自的不幸遭遇,但是境遇却大抵相同,阴冷的环境总是培育阴冷的人吧!”这样一想,便觉得无情没有那么可怕了,反而值得同情,道:“表哥,你说得对,看一个人不光要用眼睛,还要用心,我这就去找晴儿姐姐!”

媛媛来到无情的房间前,轻敲门板,道:“晴儿姐姐,是我,媛媛,我能进来吗?”

无情正坐在床上练功,每当有心事的时候,她就靠练功把私心杂念压制下去。此时听到媛媛叫门的声音,不慌不忙地停止练功,正襟坐定,道:“进来吧!”

媛媛推门进来,小心翼翼道:“晴儿姐姐,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无情就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看来她要辜负表哥所托了。

无情不耐烦道:“有话快说!我可没有闲情听你我这个、我那个!”

媛媛低着头,不敢直视她,道:“晴儿姐姐,我来,是代表哥向你道歉的,请你原谅他!还有就是,我们一起去踏青吧!”她实在不敢打探无情的秘密,情急之下出了这个并不算坏的主意。

在外面敬候佳音的吴边听到这个提议,立即闯进来,兴奋道:“好,我同意!我们一起去踏青吧!”

无情瞪了吴边一眼,表示对他这种不敲门就闯入别人房间的不礼貌行为不满。

吴边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无情觉得他们兄妹有很大的利用价值,不想在取回藏宝图之前发生任何不利的状况,便答应了他们。

吴边高兴极了,立即出去叫人备马。无情和媛媛随后走出房间。

他们三个人,加上小如,一共四个人,骑着马,来到郊外。北方的春天姗姗来迟,像一个内涵深蕴、毫不张扬的少女,“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看哪,植物已经泛着点点翠绿,梅花早已失去冰雪的衬托,桃花也渐渐露出笑意……虽然没有南方那样浓浓的春天气息,却别有一番情趣。无情和媛媛自小在南方长大,见惯了繁花似锦、绿树成荫,偶尔看看北国的春景,倒也不是为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媛媛和小如渐渐地落在后面,看着无情和吴边在前面策马奔腾,像一对神仙美眷一般。

自从目睹无情欺负媛媛之后,小如就对无情抱有很大的意见,气鼓鼓道:“没想到表少爷喜欢张姑娘那种暴力型的女孩子,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撮合他和刁蛮公主!至少那个刁蛮公主有所忌惮,不会动不动就掐脖子,或者拔刀相向。可是张姑娘就不同了,一脸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连皇上也不放在眼里,与这样的人相处,就像头上悬挂着一把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下来。小姐,小如实在不懂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媛媛却答非所问:“因为我相信冷大哥,所以我也会相信晴儿姐姐。”

吴边突然喝马停下,支支唔唔了一会儿,对无情道:“晴儿,有些话,我一直想对你说,可是,又怕你不爱听……”

无情道:“那就不要说了!”

吴边道:“你真的不想听?”

无情道:“不想。”然后策马离开。

她不想被任何人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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