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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飞来横祸(1 / 0)

阳翟城,和周边十多座城池一样,都属于县级城邑。方圆几百里的县城组合到一起,构成了南阳郡。郡守内史腾是南阳的最高统治者,手下有参军王泉统领军队。民事方面,则是靠着这些县令来治理。

阳翟城作为南阳最大的城,县令司马道韵的权利自然也更大一些。和其他县令比,虽然同一个级别,但地位显然要高出他们半筹。

所以,当小公子病重的消息传出后,周边百里内的名医纷纷赶来。怀着不同的目的,明为治病,实为想趁此机会跟司马道韵攀上关系,将来有个照应。

此刻,司马道韵正耷拉着脑袋,满脸不悦之色的坐在小几前。不远的角落里,几十名神医在喋喋不休,互相争辩着彼此的见解和主张。

房间里燃起了四只火盆,但是,帐幔后,床上的一个孩子仍然冷的哆嗦。他的皮肤已经出现了纹痕,小脸红的惊人。一名年轻的少妇满脸泪痕坐在床上,以被子裹住孩子,紧紧抱在怀中。另一名十五六岁的青衫少女站在床前,双眼也哭的通红,不时的替孩子掖被角。

“爹,我弟弟就快死啦……你们还管不管?”

绿衫少女忽然尖声大叫。撅起了嘴巴,神情甚是刁蛮。

尖利的嗓音把司马道韵吓了一跳,他立刻站起来,旋即,又无奈的摇了摇头。

“公子这是内毒瘀滞,按理说,老朽扎了这么多针,也该略有起色才对。”

一名老大夫陪着笑。无奈的摇头。

“什么内毒瘀滞,依我看,这应该是血不旺肺,你听公子的呼吸声,多么沉重。如果按我的思路来,就该先养肺,再驱热。”另一名山羊胡子据力辩解。

“行啦行啦,烦死啦。你们这些个庸医,就知道逞口舌之利。治不好我弟弟的病,说那么多有用吗?”少女气呼呼的捂住耳朵,被老者吵的很不耐烦。

“薇儿,不要胡闹。大夫们前来义诊,怎可如此无礼。”司马道韵呵斥着,面带不悦。

一帮老者赶忙陪着笑,诺诺连声。

“义诊?有用吗?我宁愿多花钱,把宁儿的病治愈。可是现在,扎了这么多针,服了这么多药,把我的宁儿折腾的都快不行了,高烧依然不退……”

帐幔后的妇人忍不住哽咽起来,又补充一句道:“薇儿说的一点没错,他们就是庸医,否则,宁儿怎会到今天毫无起色?若我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梅红也不想活了。”

“那就拉这些老鬼偿命。”司马薇接口,脸上浮出一丝冷笑。

众老者顿感颜面无光,浑身不自在。偿命是不可能的,重打四十大板也不会发生。司马道韵是个忠厚之人,在当地民众心中很有威望,素以清正廉洁闻名于阳翟。

要不然,他们才不会巴巴的赶来,挨司马薇那个臭丫头一通喝骂。

可是,尽管他们尽了全力,该做的都做了。但事与愿违,小公子却高烧不退,病情毫无起色。这是铁定的事实,容不得辩解。

一群老者面面相觑,大感颜面无光。

“还有办法吗?”司马道韵无可奈何,心烦意乱的问道。

几位大夫面带愧色,都惶恐的低下头。

“邹神医,您可是阳翟城的老大夫了,求你费心。无论花多大代价,也要救小儿一命。您可是扁鹊他老人家的传人,您肯定有办法的。”

司马道韵拉起一名老者的衣袖,苦苦哀求。他也是惶恐无助到了极点,若非如此,以堂堂县令身份,怎会做到如此低声下气。

“这……”邹神医沉吟片刻,叹息道:“老朽也尽力了,公子的病,是体内大热引起。热毒攻心,继而引发周身感应。若能消去这热毒,老朽倒也可以放手一试。不过……”

他摇了摇头,道:“热毒攻心,岂能一时半刻就能散去?”说毕长叹。

就在此时,一名管家装束的中年人进来,在司马道韵耳边低语几句。

“又是游医?”司马道韵面带不悦。怫然道:“这里诸多名医都是圣手,尚不能做出诊断。一个小小的游方郎中,竟敢大言不惭?必定是江湖骗子,来这里混吃混喝的。你去,将他赶出去。”

因为张榜求医,这几天来的食客可真不少。都是挑着江湖郎中的幌子,骗吃骗喝骗金子。司马道韵料得又是这种把戏,顿时心生烦乱。

“既然有神医求见,见见又何妨?反正,这些大夫也治不了小儿的病,万一真的是神医,岂不错失良机?”小妾梅红心疼儿子,不肯放过丝毫机会。

“夫人,你有所不知····唉,既然如此,那就让他进来吧。”司马道韵烦乱的挥了挥手,吩咐下人将郎中带上来。

片刻,陈亦飞在管家的引领下,背着药箱,手拿一柄虎撑,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房内众人望了他一眼,立刻,露出鄙夷的神情。

这名神医似乎太年轻了点,年龄不过二十岁左右。虽气宇轩昂,有几分神医的态势,但那身略显破旧的长袍却实在让人不可恭维。

陈亦飞察觉到众人鄙夷的目光,略加思索,已知道原因。

王星购买的长袍虽也有七成新,浆洗的也算干净。但唯一的缺陷就是略微短了些,穿在身上略显瘦小。尤其是膝盖下方,露出两条小腿,予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没办法,这个时代的人似乎都比较低矮。像陈亦飞这种高大挺拔的身躯,除非订做,否则很难买到合适的衣服。

“又是一个骗子…”司马薇果断的下了结论。立刻眼珠转动,唇角浮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小人牧青,拜见县令大人。”陈亦飞上前施礼,目光掠过,见司马薇正用怪异的眼神,恨恨的盯着自己,也不由大感奇怪。

“又是神医?本姑娘问你,你是哪里来的神医?可有官府颁发的凭证?”司马薇冷笑着说。

“牧青乃燕国人,自幼随家父游历四方,悬壶济世。医术乃家传,并无官府凭证。”陈亦飞客气的回答。

“那好,你倒是说说看,我弟弟患的是什么病?你准备用什么药?需要针灸那些穴道?”司马薇伶牙俐齿,兼之语速奇怪,让陈亦飞生出无从招架的感觉。

司马道韵冷眼旁观,并不阻拦司马薇的发难。在他眼里,陈亦飞也千真万确是个骗子无疑,否则,不可能这般装扮。周围的老者们也发出阵阵冷笑,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皆想看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如何出丑。

“小人并未学过针灸,更不知该针灸哪些穴道。”陈亦飞老老实实的回答。

众人爆发出一团哄笑,皆面面相觑,暗忖这年轻人的糗出大了。口口声声家传医术,却连最基本的针灸、穴位都搞不明白,真让人大跌眼镜。

“小兄弟,我来问你。”邹神医终于按捺不住,插口道:“既然小兄弟是家传医术,那么,你可曾读过医书?又读了哪些书?当世最流行的医书,小兄弟可能列举一二?”

“这个…”陈亦飞沉思片刻,继续摇头。他只知道有一本《本草纲目》,可惜,在这个时代,哪里敢说出来。

邹神医一声冷笑,转向司马道韵,摊了摊手。那意思是说,大人您自己看着办吧。

司马道韵也忍不住一阵恼怒。小儿病重,危在旦夕,可这些个江湖骗子竟敢在这个时候前来添乱。骗点钱财事小,可延误了儿子的病情,那可是不容饶恕的大罪。这种视人生命如草芥的刁民,简直是罪该万死。

“来人,将他给我叉出去。”司马道韵虽涵养极高,却也忍不住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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