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盖玄倘若出口拒绝，以后也不要在天下混了。
更何况对方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用乳臭未干来形容毫不过分。
这一刻，四面八方所有的人都被陈亦飞骇的目瞪口呆。
以墨清风的冷静沉稳，也忍不住站了起来，拳头渐渐握紧。
“是大人在此，大伙儿打起精神来。倘若形势不妙，立刻冲杀下去，掩护大人突围。”墨清风低声传令，一百名精锐战士立刻进入戒备状态。
三楼的窗户前，李牧将军也站了出来，浓眉皱起望向陈亦飞。
“此人是谁？”他沉声问身边的一名中年谋士，惊讶道：“老夫数十年不入江湖，没想到天底下竟然出了如此年轻的高手，胆敢向盖玄挑战。”
那谋士也惊疑不定的望向陈亦飞，摇头道：“小人也猜不透他的身份，想必，他以面具遮挡了容貌，不想以真面目示人。”
李牧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我似乎猜到了些许端倪，但不敢确定。大家做好准备，倘若此人不敌盖玄，由我方剑手出面，将其掩护撤离。”
南楼顶层的包房内，当陈亦飞现身在二楼平台的那一刻，韩叔方以及身边的家眷登时吓了一个激灵，潮水般涌向望台。
“是大牛？天哪，他是不是疯了？”韩雪颜吓的花容失色，尖声叫道：“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叔方苦笑一声，叹息道：“他可能真的疯了，竟敢挑战名列天下五大高手之一的盖玄。才跟着聂水寒混了几天，竟然变成了这副悍不畏死的模样。”
韩雪颜一声惊呼，双目望向另一侧的韩夫人。韩夫人同样目瞪口呆，茫然的摇了摇头。
陈亦飞利索的摔掉了长袍，露出一身紧致的仆人服装，右手持剑，左手持鞘，远远的指向北楼方向。体内真气翻滚，瞬间流遍周身。
若能在这种形势下立斩盖玄，对敌人的打击效果是不言而喻的。甚至于会造成整个阴阳教土崩瓦解，再不能兴风作浪。
但，这种可能性小的微乎其微。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并非他的个性。
可是此时此刻，他已经别无选择。
与其等待敌人主动出击，一步一步将自己引入觳中。倒不如先发制人，将敌人的所有计划完全打乱。
此时此地，自己有逃生的余地和可能。但盖玄没有。
凭盖玄的声望和地位，凭着阴阳教数十年积累下来的名誉。他准确的判断出，盖玄除了拼死一战，别无抉择。
但斩杀盖玄，又岂是容易的事情？自己的水平自己知道，炼气境趋于圆满，冲脉二级大成。加上自己苦练数年的墨家剑法，和后世里修来的实战经验。这种水平对付一般的剑手绰绰有余，但要挑战阴阳教的大司命，恐怕还是天和地的差距。
但他不甘心就此失去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同时他心里也抱有一线希望，就是那种神游天外的状态能够再次出现。
几天前在小巷里对战李道子的时候，在生死攸关之刻，他被逼出来一招神乎其技的“螺旋刺”。之后的几天里，虽然无时无刻不在揣摩，但依然一无所获。
或许，只有在最庞大的压力下，那种浑然天成的感觉才能再次出现。这似乎就是聂水寒常说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北楼的一道门帘无风自动，如被一只无形的手撕裂，在空中发出猎猎的轰响。
随着风声大作，盖玄高大的身躯鬼魅般出现在望台之上，双目狠狠的盯着陈亦飞。
“南阳君终于失去耐心了。”盖玄微微一笑，将双手负于身后。
四周再次传来惊呼，所有的人，所有的目光，在下一刻齐齐的聚集在陈亦飞身上，争先恐后伸长了脖子，都想一睹这名震天下的南阳君的真容。
“果然是他。”东楼上，李牧手拂长髯，微微点了点头。
“娘，那老头说什么南阳君？难道，大牛就是那位名震天下的陈亦飞吗？”韩雪颜惊疑不定，扯住韩夫人的袖口追问。
韩夫人满头大汗终于落下来了，摇了摇头道：“娘真的不知道。”
韩雪颜轻咬樱唇，以火辣辣的目光望向迎风站立的陈亦飞，刹那间，心底竟生出无穷的悔意。
聂水寒伫立在山头之上，任凭山顶的劲风摆动着衣襟，双目一眨不眨的望着远方。在山的朝阴的一面，李道子瘦削的身形正如暗夜里的幽灵，脚不点地的飘了过来。
“聂兄别来无恙。”李道子在对面稳住身形，双眉一挑，露出一记意味深长的微笑，道：“东西带来了吗？”
聂水寒冷哼一声，举起手中的兽皮包，喝道：“废话少说，人在哪里？”
李道子双目炽芒大盛，贪婪的盯着兽皮包，道：“先交货，后放人。”
“你当我是傻子吗？”聂水寒森然笑道：“不把人交出来，你休想有一根手指头碰到《连山易》。若老子失去了耐心，一掌将这鬼东西毁掉也说不定。”
李道子怔怔的盯了他片刻，叹了口气道：“算你有种。来吧，我们一手交人，一手交货。”说毕忽然打了个口哨，山脚之下，四条大汉押着两名被捆成粽子的人，快逾奔马跑了上来。
“我们两人手对着手交易，你把东西交给我，我把人交给你。如何？”李道子满面诚挚的望着聂水寒。
聂水寒想了想，点头道：“若李道子想耍花枪，小心我立即出手，将《连山易》化作齑粉。”
李道子点头道：“你放心，我的目标只是《连山易》，捉他们两个有什么用？”
聂水寒冷笑一声，再不答话。一手持剑，一手举起兽皮包，大踏步走向李道子。而李道子也一手一个推着两人，大踏步向他走来。
双方相隔五米的距离站定，聂水寒冷声道：“为何还不揭开他们的头罩？”
李道子笑道：“我也不是傻子，我怕遭到你们三人的联手攻击。”
聂水寒想了想，点头道：“好吧，你放二人过来，我交给你东西。”言毕探出长剑，以剑尖挑起兽皮袋，缓缓的探向李道子。
李道子探手在二人背后拍了一掌，道：“滚吧，你们自由了。”
说罢长袖一甩，已准确无误的将兽皮袋囊入袖口。继而爆发出仰天长啸，神情甚是得意。
聂水寒见他笑的古怪，忍不住浮出一丝不详的预感。
就在下一刻，异变突起。
两条大汉双臂一振，缠绕着的绳索顿时寸断崩开，双手间寒光闪闪，竟凭空多了两柄短剑，闪电般向聂水寒扑来。
聂水寒又惊又怒，大喝道：“奸诈小人，竟敢骗我？”
手中青铜剑如风驰电掣，刹那间割断了两人的咽喉，身形毫不停留的飞纵而下，化作数十道青芒罩向李道子。
“臭小子中计啦。”
李道子哈哈大笑，袍袖展开，手中已多了一柄阔刃。接连两记大力劈砍，将聂水寒的剑气完全封堵。
“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两大高手瞬间交换了数十招，斗的难分难解。
四面八方传来雷鸣般的喊杀声，一队近百名儒家门徒，手持形态各异的武器，沿着山坡，潮水般冲了上来。
“让你也尝尝被人围攻的滋味。”李道子发出狞笑。
聂水寒冷哼一声，却不答话。继而深吸一口气，一剑逼退了李道子。
身形在刹那间横过三十米的距离，撞向汹涌而来的人流。顿时，惨呼声接二连三响起，三颗斗大的头颅飞上了半空。
“李道子，莫要得意。你自以为诡计多端，可俺老聂也不是好骗的。”
聂水寒纵身跃上一棵大树，身形随着枝干的摇摆上下起伏着，冷笑道：“今日的交易取消，后会有期。”言毕身形纵起，脚踏着延绵起伏的树冠，如履平川一样，踢踏着枝叶横飞，向远方奔去。
李道子闻言面色一变，来不及追赶聂水寒，赶忙探入袖口，将兽皮袋取出。
“他娘的，竟敢骗老子。”李道子面色铁青，发出野兽一般的怒吼。将兽皮袋中的一捆碎木柴，连带着兽皮袋一起摔向地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