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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沅正犹豫着，门外突然发出一阵响声，“看不看路啊！”
“对不起……”林子若站在门外，脸色苍白。
刚才的对话她难道都听见了？
夏夕和沈沅的眼神同时看向她，穿着宽松的病衣，脸上没有任何化妆品的修饰，“别告诉其他人。”
她不需要别人的可怜。
沈沅走过去扶着她，“这个很可能是假的，更何况还没有落实，你别胡思乱想。”他在安慰林子若，同时也安慰着自己。
“是啊，这一张纸说明不了什么的，那个你饿了吗？用不用我去买点东西？”夏夕适当的转移话题。
林子若摇摇头，夺过夏夕手中的检验报告，“我想去问问医生。”她的孩子能不能保住。
孩子已经成为了她的命，她可以活不下去，但是她的孩子必须要安全地出生，快乐的成长。
沈沅拦不住她，只好陪着一起去到心脏科。
“医生，我能再检查一下吗？”为了确保那份化验单的准确。
女医生点点头，“躺倒上面。”
她躺倒一台仪器下面，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感觉肚子里的宝宝在抗议，似乎不喜欢这医院，她也不喜欢，但是又不得不来。
仪器在她身体上方来回摆动，上面红色的灯光渐渐灭了，林子若才被夏夕扶下来，“医生，怎么样了？”
女医生看着电脑里的一堆看不懂的东西，黑乎乎的一片，但她却还是说，“恩，和化验单上一样，心脏病。”
心脏病……现在答案真的是了。
林子若的腿一软，还好夏夕扶着她，“没事，肯定会没事的……”夏夕不停地说着，好像是在祈祷。
女医生又贴近电脑看了看，“之前孕检的时候没有检查出来么？”
“没有。”之前每次孕检都很正常，没有任何的异常。
“最近有没有感觉心脏阵阵绞痛，经常无力晕倒的状况？”
“恩，有。”
也正是因为晕倒才来了医院。
女医生转过身来，“以我十几年来的经验看，是心脏病没错，但是是遗传性心脏病，也就是说你父母中的一个患有心脏病，并且会在一定的时间发病，我们称这为发病期。”
所以……之前的孕检都没有检查出她有心脏病？
“那……会出什么事吗？”夏夕的语气有些发抖。
发病期？林子若现在是发病期？但是她还怀着孕。
女医生的表情不是很好看，“现在是发病期初期，情况不算太恶劣，但必须要尽快找到和她想匹配的心脏，完后心脏移植手术才会保证安全，不然谁都无法确定什么时候会发病，并且这位小姐还怀着孕。”
林子若的表情终于带着些失望，“所以要拿别人的生命来换我的命。”一命换一命……
医生点点头，“就算找到匹配的心脏，手术过程中也无法担保不会发生意外，毕竟这样的病例很少有成功……”
很少有成功，这么说林子若现在已经在死亡的边缘徘徊了。
沈沅走上前，“能不能保证！现在可是三条人命！你们必须要负责！”他的情绪很激动。
林子若拦住他，“沈沅，我们走吧，我想回家。”
“你现在还需要留院观察……”
女医生的挽留林子若似乎根本没有听见，只顾着自己一个人往前走。她想要离开这个世界了，离开这个嘈杂的世界，去一个没有人的世界，只有她和她的孩子。
沈沅和夏夕紧跟上去，看着林子若回到病房一声不发地收拾着东西，沈沅甚是心疼，他抓住她的肩膀，“林子若，你看着我的眼睛，难受就哭出来吧，不要把什么都憋在心里，你还有我，不是孤单的一个人。”
不是孤单的一个人，有他在……
曾经席陌也说过类似的话，最后呢，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誓言说多了就不管用了。
林子若眼眶里泛着泪水，她强忍着，强忍着，泪滴在眼眶里打转，她却倔强的不允许它们流下来，眼睛憋得通红，一双水灵灵的眼看上去却那么地让人心疼。
她忍不住了。哭了。在沈沅的怀里哭了。
眼泪涌出来，怎么也停不住，三个月来的所有委屈痛苦都在这一刻释放了。
哭，何尝不是一种释放？
夏夕在病房外看着她，自己的眼眶也有些泛红，她拿起手机给沐萧打了电话。
“喂。”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沐萧看看身边的席陌，他走远了些，“怎么了？怎么哭了？”
“子若她……”她的眼泪也忍不住流下来，说不下话。
沐萧有些着急，“乖，不哭，告诉我怎么了？”
“子若她被查出来是遗传性心脏病，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病……要，要找到和她匹配的心脏做手术才可以，但是手术成功的几率很小……她现在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泪水落进嘴里，苦涩。
沐萧愣住了，遗传心脏病，怎么会，“你等着，我现在回去。”
“等等……她不希望席陌知道。”
不希望席陌知道，不需要席陌的可怜与同情，更不希望安涵的冷嘲热讽。
沐萧看着席陌冰冷的脸庞，能够理解，“好。”很多事情是刻意隐瞒的，但是却为了双方都好。
谎言有时候也是好的。
他跑过去，“林子若要离开上海了，你，要不要上去看看？”他没有说林子若的情况，但内心还是希望席陌能够和林子若告别。
或许，这是最后一次告别。
席陌犹豫了，最后转过身，没有出声。
沐萧知道了他的意思，自己回到了医院。
席陌站在原地，春天的暖风没有了，只是刺眼的眼光照射在他的身上。
他回了家。
沐萧回到医院，林子若已经走了出来，她虚弱的笑了笑，“谢谢你们。”
谢谢夏夕，沐萧，还有沈沅。
夏夕的眼眶还发红，她抱着林子若，“真的要回去吗？”
“恩。”她要问清楚，要知道她的父母谁有心脏病，以免会和她一样发病。
沐萧看着她，“我会尽快那边的医院，好好照顾自己。”
她婉约一笑，沈沅拖着行李，“好了，我走了，有时间再回来看你们。”
不知道还能不嫩而过再见了。
沈沅冲着他们两个点点头，拎着行李扶着林子若离开了。
夏夕又忍不住哭了起来，沐萧抱着她，给她自己的肩膀，“那么好的女孩，上天为什么这么不眷顾她。”
一切都那么出乎意料。
沐萧静静地看着车子远去，轻轻地拍击着夏夕的肩膀，没有出声。
沈沅扭过头看向林子若，“真的可以吗？”等下要上飞机，她这样的状态能么？
“没问题。”她强装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水肿的眼睛让沈沅忍不住想要吻上去，可惜他不能。
“这样很累，子若，不要勉强自己。”
勉强，她不知道勉强自己多少次了，已经数不清楚了。
她点点头，靠在车坐上，睡着了。唯一能够不胡思乱想的方法就是安安静静的睡一觉。可能这样会有人说你心真大，心不大怎么承载那么多大的事情。
沈沅抓住她冰凉的手，用自己的体温给她暖着。
林子若感觉到火炉一样的温度，下意识地蹙眉，却不想反抗，没有力气反抗，半梦半醒的状态很模糊。
不知道是现实还是梦。
安涵在席陌家等着他，身上的婚纱还没有脱掉，妆依旧那么美。
“少爷，您回来了，安小姐在等着您。”候管家开口道。
席陌听到安涵的名字，转身就要离开，他现在只想自己一个人冷静一下。
刚转身跨出一步，安涵就从别墅里跑出来，“席陌！”
他停下脚步，缓缓地转过去，面无表情。准确的说是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安涵。好像一个机器人。
“你怎么扔下我一个人就跑了呢，你知不知道刚才订婚典礼上有多少人在背地里笑话我呢。”安涵凑近了些，在他身上没有闻到林子若的那种恶心味道，却问到了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席陌身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味道？
“你，你去哪了？”
席陌径直掠过她，回到房间反锁了门，从衣柜里拿出一幅画。那衣柜他从来不让安涵碰，这个房间也不允许她走进来。
这是他说过的要求。安涵也照做了。
“席陌，席陌你开门啊，我刚才是因为太着急了，所以语气不太好，你开门我们好好说好吗？”安涵在门外不停地敲门，席陌有些恼怒，从桌上拿起杯子照着门就砸去。
“砰……”满地的玻璃渣，安涵被吓了一跳。
门外终于安静了。
席陌的人格分裂症愈来愈严重，却没有人能够制止，唯一的两个人一个在天堂，一个拒他千里之外。
他看着手里的那幅画，林子若送给她的圣诞礼物，他要求她重画，才画成这样，画的背面写着一句话：
我们都要好好的。
林子若，你现在好吗？
席陌，你现在好吗？
你们都不好。
他看着画里的自己，那是林子若眼中的自己，那是最好的自己。
他的心绞痛，想起林子若就忍不住蹙眉。自己送她的订婚戒指被扔到河里，却只能眼睁睁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