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四十(1 / 0)

那胖子示意他坐下,王小虎与其两只手握在一起。那瘦子一声令下,二人登即较上了劲。众人但见二人便似凝住一般僵持,纹丝不动。到后来紧握的两只手微晃,既而愈晃愈厉,但仍不见谁占优。忽然,王小虎低喝一声,全身的劲力都灌于一只手上,胖子立见颓势,两只手向他那边偏了一块。

众村人高声叫好:“不愧是小虎!”“再加把劲,把他拿下!”“给咱们出口气!”胖子试图扳回,王小虎拼命将他施力抵下,并藉着那口气又把自己劲力抬将上去。胖子气力已衰,不成气候,虽欲坚挺,却敌不过小虎不懈硬攻。终于一声轻响,胖子手臂碰到桌面,输了比试。

众村人一哄上前,将小虎举起高高抛到半空。秀兰适时将王小虎上场所需银钱给了瘦子,又走到胖子身前道:“大叔,我也不要你金钗,你若能帮我个忙,给我做几个拿手的菜就成了。”胖子奇道:“小姑娘怎晓得胖子我是厨子?”秀兰嘻嘻笑道:“跟逍遥哥处了这么久,旁的倒没什么,认厨子的功夫想不长进都难。”

“猴头,快起来!起来,听见没有!”李凤一把将被盖掀走,李逍遥无奈之下,极不情愿地下床,狠狠地盯着罗刹鬼婆。李凤道:“你别要以为是老娘跟你过不去,谁让秀兰叫你来着。”李逍遥闻说是秀兰,怒火才熄了大半,遂披衣缓行出房。方走到廊下,便即听到一阵迅极匀极的刀砧相击之声。

他一呆之下,加快脚步向厨下寻去。秀兰、小虎适时迎上前来,正要说什么,他便似全没瞧见,将二人晃过。来至厨下,见到那胖子正自极为熟练地操着刀,身旁堆满了各般食材。他随手而取,仅凭一柄菜刀便三两下拾掇得很是稳妥。

李逍遥不言,将披衣拿掉,走上前去,也拾掇开食材,操刀之速与准似和那胖子不相伯仲。胖子只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二人几乎同时停手,转而去下锅炒菜。二人各占一灶,行止有序,各赋一格。冬日乏菜,二人多以肉为主材,李逍遥做了水晶丸子、蜜炙火腿,胖子做了干崩肉丝、八宝鸭子,弄好了便搁在一边。二人尚不罢休,又拌起了小食。

厨下门口,阿灵冷冷地闲观二人一举一动。李凤向王小虎道:“你们这是领回个什么人啊?”王小虎兴奋道:“那真可说是‘不打不相识’了,这位大叔为人厚道直诚,不由分说,打发了那瘦子,自个儿出钱买了食材就跟我们回来。”李凤道:“什么胖子瘦子的?”王小虎再为细细分说前情,方令其了然。秀兰道:“不管了,不管了,先拿来好东西我吃。”奔至厨下,将二人制好的佳肴端出。方才早自馋涎欲滴,现下终能如愿。

李逍遥与胖子这时一面张罗一面交谈,相讨常日所得,互授机宜。胖子道:“小伙子,你是胜过老子啦。”李逍遥道:“大叔何以这般说,比到现下,我二人也只平手而已。”胖子道:“这道理不明摆着的嘛,现下是平手,可你年岁比我轻,日后前途无量,自然要胜过老子了。”李逍遥笑道:“岂敢,大叔过奖了。”胖子与李逍遥聊了许久,方欲辞去。李逍遥藉最后之机问道:“大叔,有人认同你吗?不管如何,我自己一人在厨艺上埋头苦干,似觉有些失落。”

胖子道:“听你这话说得,我问你,你欢喜厨艺吗?”李逍遥道:“那是自然,我把他当作一生不离不弃的喜好。”胖子道:“那不就完了,若需旁人认同,那算是什么喜好?你自己愿意便是了。还是说,你耐不住寂寞?小伙子,旁人便算同你走得再近,也明白不了你到底是如何想法。说到底,喜好终是一己所好,永无法与人分享。”

胖子离去之际,李逍遥一直在琢磨他这番话,不禁由之想到学堂间事。不错,只消自己乐意读书便好,不需去管旁的,也管不来旁的,诸务烦扰,不若静观无闻,免为其触。想通心事自然无比忻喜,他一跃三尺,脑袋也觉清醒许多,病势大为好转,心道这回的病没白生。

出外到堂上看时,却发见除阿灵外,余人都贪嘴吃得肚腹鼓胀,站立不起,摊于座上。两大厨道高手对阵,各展绝艺,委实诱人,也无怪他们露丑于此了。

小虎道:“诶,不是做东西给逍遥吃的吗,怎地某人什么力也没出,还大饱了口福?”秀兰叱他道:“你不看看自己,却还说我哩!”又红着脸向李逍遥道:“不好意思,逍遥哥,这些菜看上去太好吃了……”

第七回众生相

又歇一日,李逍遥即如常赴县中上堂。课前,赵无延等泼皮如常恣意胡闹,詈骂不断,横蛮无耻。女孩儿家那边有阿灵护着,自从众恶少中有人自讨没趣,为其扭断了腕子,便没人敢正眼瞧一下,因此上极为太平。不过如此倒苦了旁人,不时为众恶少无端寻衅,难得安宁。

王小虎把手在桌上一按,撑着站起,闷声道:“忍不住了。”李逍遥道:“小虎,你别要去理他们就好了。”

王小虎道:“如何能放任不管,他们是冲着我来的,这我能会得出来。赵无延这群人常日不来,这回齐聚,自然是寻到厉害的帮手了,不对一阵,赶走他们,当真是永无宁日。”他拍了拍李逍遥肩膀,向前排走去。李逍遥心觉这终非息事正道,但另一边又有些艳羡王小虎可持这般阳刚之态以对。

一恶少持匕削着桌缘,王小虎上前道:“这是丁伯苦心备置的,岂能容你们糟蹋。”那恶少正要骂什么,王小虎一拳下去,令其躺在一边噤了声。他道:“哪来跟你废话。”这时,赵无延近前叫道:“王小虎,你不知好歹,又找什么事?”王小虎瞪大了眼道:“是我找事,还是你们这群无赖找事?”

赵无延道:“神气什么,你再牛也跟众人一样是个打架的混世魔王!”王小虎道:“不一样之处就在,我打的个个都是你们这样的无赖,而你们都在欺侮弱小!”另边众人见他意气出言,心中都是一快。

小混混们见似要开打,都围了上来,挤眉弄眼,恶态毕露。赵无延胆气由之壮了起来,叫道:“王小虎,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大哥听说你十分狂妄,敢自封什么‘小霸王’,要来好好教训教训不晓事的,让你知道这些随意叫不得,武行里要有武行的规矩。”王小虎冷笑道:“真正可笑,就你们还‘武行’?别笑掉人大牙,委实让**上之人也瞧不起!快些上前,废话少说,教我一并把你们收拾了。”

“好大的口气啊,只望到时别扇了自己嘴巴。”一人分开赵无延等,走上前来,紧盯着王小虎。赵无延更来劲了,向那人道:“狐三大哥,就是他。”泼皮人称“狐三太爷”的打量了下王小虎,道:“有气魄,但不知功夫如何。‘闻名不如见面,见面羞杀天神。’不过既有这么响的名声,自当过得去才是。”王小虎道:“试下便知。”狐三太爷道:“可真是迫不及待,别要因此害了你才好。”

赵无延见状带着小混混们退开,余人见要干架,早自畏惧之下躲得远远的,李逍遥与秀兰等焦急地看着其间一切。二人就即在较空处动开手来,狐三太爷当先发力,王小虎闪过数下,又接连吃了数拳,唇边渗出了血渍,看来分量极重,李逍遥等都为之心中一揪。

王小虎还了数拳以试探,其间又狐三太爷在头脸添了数记,青紫开来。狐三太爷边打边嚷道:“怎地啦,难道你就如此而已?”王小虎道:“你先别得意!”他绕着狐三太爷迅捷转圈,瞧出对方似是学过一点武功。王小虎心道:“不过花拳绣腿而已,我虽不会武,却也有自己拳路。”

狐三太爷喝一声,拳头招呼过来。王小虎见状一脚反踢,踹在他肚腹之上,他拳头尚未递至,就已踉踉跄跄地退后数步。赵无延上前护住道:“大哥,没大碍吧?”狐三太爷气呼呼地将他推开,又是重重一拳打来。王小虎见他来势微偏,于是掌缘一错,擦在他臂膀上,迫其手肘回收。王小虎又一推,他手臂弹向肩头,这一拳又没就功。狐三太爷愈怒,欲要抬腿踢击,王小虎瞧出他心思,抢在头里一下踹在他小腿之上,化了这一踢。

狐三太爷气极,踊身上前疯狂地接连拳打脚踢。王小虎见势头难犯,退后闪避让过了数击,待到有机可乘,欺近他身前,呼喝着一连串拳头打在他胸前,最后一脚将其勾倒在地。狐三太爷捂着身上痛处,在地下滚来滚去,是无法再战了。赵无延等慌忙将其扶持而去,在王小虎面前更无半点气焰。余人待众恶少去后,围于王小虎身畔赞誉不绝,莫不觉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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