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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更(1 / 0)

赵灵儿身有仙法,耳力极好,稍定精神,闻得有浊重呼吸之声,遂尚有些战战兢兢地道:“林姐姐,我听出来啦,那人……定是躲在那边水缸里!”林月如顺其手指处望去,果然一边巷内墙下置着十数大缸,但不知是其中哪一只。她嘴角一撇,已然有了计较,说道:“妹子,把你发带给我。”赵灵儿奇道:“咦?喔!”赶忙从头发上解下来,林月如夹手夺过,从墙上拔下那暗器。先前不知其状如何,这时但见成马蹄之形,倒是从所未见。

她又在地下拾起长剑断片,三两下打横一边一片用发带缚紧,手上巧劲运起,向一排水缸掷了过去。那暗器运使之法原本不识,她便避己之短,改成了护手钺。赵灵儿将她至今诸般尽收眼底,心中暗赞:“林姐姐到得战阵上果然便似换了个人!”

那改形护手钺划了个圆弧过去,方位极准地一连打碎了数个水缸,余势未绝,直直飞转下去。末位缸中忽然窜出一人,先自闪在一边,余者这才极清脆地一同“粉身碎骨”。缸中空空,无怪他能屏息长时。赵灵儿见窜出那人是个青年男子,头发蓬乱,衣衫微旧,满脸惊异之色。

林月如走到近前停步,目光如电,在他面上扫了一下,大声道:“阁下有事尽可冲着我来,旁人何辜,须不要牵连在内!”那人神色陡变,恨恨地道:“几年不见,林家堡的人还是这么假仁假义。姓林的小贱人,你看清楚了,温家有人报仇来啦!”林月如一怔,念及方才相避暗器情景,已明其理,自语道:“嗯,是了,你是温行之子温策。当时我们都只道你在乱中死了,却原来逃了出去。”温策啐了一口,骂道:“亏你还记得!”

赵灵儿走到林月如身边,低声问道:“这人竟敢骂你,他是谁啊?”林月如嘿然一阵,似在回想当时情景,少时方道:“昆山有一匠人专做奇珍异巧,却为贼寇佣使,为祸良多。林家堡前去剿捕,那人不肯成擒,竟而自行了断。那时我还尚小,不曾亲与,眼前当便是他寻仇的儿子。”赵灵儿点点头,见温策目眦欲裂,红丝满布,牙关紧咬,果然似有深仇大恨。

林月如道:“今日你待怎地?”温策怒道:“林天南那厮杀人成性,惨无人道,我先杀了他女儿,教他也尝尝丧亲之痛!”林月如闻言双眉一宣,道:“那要看你有没那本事了!”

温策一怒,骂道:“小贱人还在强言!”双手交互掷出,二物破空而来。林月如料他不敢猱身直上,定然还有器物,眼见黑黝黝的两团物事掷来,不知有何玄机,只得带着赵灵儿向后跃去。二物落下,一即触地,登时暴散,所及甚远。跟着二女觉到手足骤紧,已给什么物事缠上。

林月如使力挣扎,见手足上白花花黏糊糊的一片,像极蛛丝,且愈挣愈紧,心下暗叫不妙,回头见赵灵儿亦是一般愁眉苦脸,手足不能动弹。温策一阵怪笑,道:“你这小贱人果有些机敏不错,此时却也是秋后的蚂蚱--蹦嗒不了几时了。我给你两条路选,你是要痛痛快快地过那边去呢,还是试尽我温家奇具再死?”

数年前林家堡剿贼时尚还没如此棘手,自是温策立志报仇,在奇门兵刃上埋头苦攻,另造出了新鲜玩意儿来。二人此时手无寸铁,又给蛛丝黏住,动弹不得,情状之危自不用说。

正没作理会处,突听身后赵灵儿轻声道:“林姐姐,你用言语缓住他,我自有脱困法子!”林月如听得真切,当下若无其事,开口道:“你不自作主张,却任我自择死法,倒是公允之至。”温策道:“你们林家堡不就向来惯施此等伎俩?”林月如不给他余暇动手,早就抢道:“话说回来,以令尊之品行,实是业报致死,你却又何必如此?”

温策怒道:“闭嘴!杀父之仇,岂能不报!我须不是那目中无父无君之人!”林月如道:“足下目中有父,令尊却不定心内存君,否则何以暗中更与异邦有染?昔年林家堡诸方探查,其证凿凿。”

温策不欲再辩,双手探怀,摸出数个球状之物。林月如亦曾见此,知是雷火珠,燃暴之力甚剧,足以伤人,暗道:“不好,这厮要来了,赵家妹子有没办妥?”苦于蛛丝愈缠愈紧,身子已不能转动分毫,自不必说去瞧身后情状,再者即便能够如此,也势必被瞧出端倪。

当此情境,温策原本占尽利势,却自额上渗出汗水来,又为犹疑一阵,终于大叫一声:“领死吧!”使力将手中雷火珠掷出。林月如心中一震,即在同时听见身后赵灵儿叫道:“好啦!”登觉手足松弛,自由如初,周身蛛丝已凭空消去。

她早便在等这一刻,不经细想,一声清啸,反身倒跃而起,双腿连环,将恰在此时飞至的雷火珠尽皆踢散别去。这数踢因势制宜,借力用力,施以巧法,不致硬碰令火器爆破,委实难能。

其中一枚却直直倒飞回去,温策尚未反应过来,一声大响后,他人已伏在地下。雷火珠爆破时相距极近,温策只**了一声便两眼翻白不动了。赵灵儿愣了一阵,少时恍过神来,奔将过去,伏在尸身上大放悲声。

她揩了揩泪,回头哭嚷道:“你干嘛伤他?墨子说:‘盗爱其室不爱其异室,故窃异室以利其室;贼爱其身不爱人,故贼人以利其身。此何也?皆起不相爱。’要是林姐姐和这位温叔叔相互友爱,他又怎么会起心害人?你们林家堡只知除害安民,却不晓‘兼爱’法门。你们所行或说正当,可温叔叔其时尚幼,他有何辜,却成了孤儿,你们难道不觉对他不起吗?你们爱民,温叔叔那时也是无知良民,为何却不爱他,竟忍心让他受那丧亲之痛?大家要是都替别人想上一想,那不什么都成了?!”定睛却见林月如无奈笑笑,闲立当地。

忽听温策**道:“我还没死呢,不过快让你压死了。”赵灵儿一呆,赶忙闪开,红着脸连赔不是。林月如上前来拍着她肩膀笑道:“刚才掉的好书包,都是我没听过的。”更令其羞惭无已。

原来,温策将雷火珠内火药分量大减,已不足伤人,此时无非满身灰黑而已。起初针丛所喂不过强力麻药,其色全为唬人,射偏也是他有意为之。那马蹄状飞器源自突发奇想,打造之时便不很自信,没打算倚靠于他,谁知应时就功,颇有慑力。看来温策原本未持恶心,乃是效豫让报智伯,击衣泄愤,不曾想当真伤人还报。

这一切林月如自然早有预见,只是不敢肯定,此时终得印证。她无意另行惊动旁人,当即放温策走路,只搁下一句话:“你好自珍重。”温策颇出意外,还以为她要道以后尽管再来,她自不惧,重重哼了一声,大踏步而去。

经此一事,也提点了二人今后万莫凡事想当然,且与己敌对一方并非都是不明理的。林月如早自心中有数,此刻更为确信,引为常日警醒,赵灵儿则尚有些懵懂,不过大抵也有所得。

赵灵儿不满林月如一直将自己蒙在鼓里,白白担心了许久,便赌气也于她何以解蛛丝缠困之问并不相顾。其实,赵灵儿乃是暗中使出仙法净衣咒,将污物缓缓化去。林月如无奈,只得岔开道:“那,我们去瞧那位早自熟睡的婆婆。”

二人过后继续相寻打尖处,路经一酒楼,便要进去暂歇。店面旁边竖着一根望竿,悬着一个青布酒旆子,上写道:“两浙西路正库”。原来,宋时官办酒楼称库,有正库与子库之分,私营者则叫作市楼。南宋时都城临安点检开办者便有数十家,其余州府自也少不到哪去。

官库所得一则用来养军,二来开销公支,《梦梁录》中道:“所解利息,听充本府赡军,激赏公支,则朝家无一毫取解耳。”官办酒楼之多,原出于此。又,酒馆饭店也有好些花样儿,有只卖酒的,有既卖酒又管饭的,还有让客人自买食材到厨下做饭的,从外间堂上陈设多可看出究属何类。

二女正要入去,斜刺里闪过一人,正正好好地挡在当路。那人分明虞侯装束,却持个破碗,低头道:“敢请两位好心的姑娘多少赏些。”须知其时诸行百户衣装各有本色,不敢越外,至于乞丐者亦有规格,稍似懈怠,众所不容。此人之态自然大大说不过去了,林月如盯着他,一时不再说话。赵灵儿从身边摸出散钱,放在他碗里,道:“我只剩这些了,不知够不够?”那人漫不经心地道:“够了,够了,怎么不够,叫化子还贪图那许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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