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一百零(1 / 0)

腾,李逍遥倏然跪地,又道:“若是司徒兄实在无法去此心结,那这样好了,我也是四大恶人之后,咱们可说臭味相投,本是一家,不如即在此结为兄弟。若是日后再有人数说于你,给你不好看,也有人和你同受。”望了司徒钟一眼,随之道:“我‘南盗侠’之子李逍遥,愿与‘西淫鼠’之子司徒钟结为同胞,生同一埋,死同一处。若然欺兄,半路异心,天打雷击,万弩穿身!……刘兄,你懂得多,结拜时可是此语?”

刘晋元笑道:“大底过得去,只‘生同一埋,死同一处’太也吓人,既然怎么都是个死,人家哪个还来与你结拜?”李逍遥方醒颠倒,窘道:“哎呀,糗了。”二人说话间,司徒钟神思飞飘,心如潮涌,感怀无已,终于将多年来纠结释然。

他暗自伸臂将渗出的泪水揩掉,将李逍遥拉起,转作欢颜道:“这么正经干嘛,又不是做戏,咱们不来这一套,口头即定。好了,今后我跟逍遥兄就是亲兄弟一般,司徒某人略长,占你个便宜,做了这大哥。”李逍遥喜道:“兄弟之间,说什么‘占便宜’。”

司徒钟嬉笑道:“南宫小师兄,我已晓得晋元兄跟你们林家堡干系了。你不知,你们这位表少爷是个怪人,但凡做事,都离不了一七字。走七步路,低头瞧瞧鞋子可有蹭脏;吃七口饭,略停一会儿下食;说七句话,想想方才可有疏漏,分毫不爽,真太有意思了!因此上,我也不以别般称呼了,单赠他‘阿七’雅号,你们若也改口最好,岂不既省事又显熟络?”

南宫煌一听乐坏了。刘晋元道:“却是这么个缘故,我方晓得。随你们怎么,只别把我叫成妖魔鬼怪便罢。我最上心的还是小煌你们来得正好,再晚些,身无分文之下便要陪同司徒兄去喝西北风了。”

刘晋元并不气恼,他心知肚明,司徒钟嬉皮笑脸,以自己为题将话头儿岔开,自是不欲真情倾泻,尴尬相对。他望着司徒钟疯癫蹦跳,逗引李逍遥与南宫煌重行上路,心中于这结识不久的奇人伙伴又多了分兴味。

之后四人结伴,不急于趱程,在途慢慢悠悠,于邓州界首等到了林家堡一行,会合后直奔华山。据他们说知,虽然沿路都有李南二人无妨之讯传来,但“小心驶得万年船”,仍旧先且紧挨两国边界西行,直至此刻才起始北上。几人听知刘晋元亦欲同赴大会,自无不允,并道此次原未禁各界人众观礼。

司徒钟拜见了林天南,会过慕容紫英、云天河,之后一见到林月如,兴奋之下正要发飙胡言乱语,她长剑铮的一声微微出鞘,便令其乖乖噤声,躲于李逍遥身后。众人欢笑声中,世上第二个能够克制司徒钟之人已然出现。第一个自然是刘晋元,只消不买其账,于他装疯卖傻视若不见,听而不闻,自会令他讪讪无趣,罢手别顾。

一行晓行夜宿,不一日到得华州,沿路见到的武林人物愈多。众人有成群拉伙儿乱成一团的,有同门同派秩序井然的,也有独个赶路的。正走间,突听后面一个少女声音呼道:“前边的朋友请等一下,请等一下~~”几人闻声在马上回身,只见后面飞跑过来一头毛驴儿,驴儿上乘着个约莫十九二十岁的女子,正自振臂高呼。一会儿,那驴儿奔近,女子勒住喜道:“果然是你,好兄弟!”

几人发见她目光望向李逍遥,遂都移目过去。李逍遥见她确是冲自己说话,打量那女子,不觉相熟,在马上一拱手,问道:“姑娘,是叫在下吗?”他说时还向两边瞧瞧,又道:“恕在下眼拙,竟猜不透您是谁。”那女子微憾道:“原来我这生不起眼。”又道:“多忘事,敢是吃了他们毒盐?”

李逍遥心中一动,脱口而出:“啊!啊啊!!是了,多谢大姐相救之德!”那女子笑道:“终于想起来了?我才要谢你相救之德呢。”说时脸上神色十分顽皮。原来她正是一年多前曾与李逍遥共抗海痧派的瑕。

李逍遥忙道:“柳伯伯果然守信,大姐之后一切可好?”瑕道:“是说海痧派的那舵主?他人确然不错,放我走路时我还不大肯信。谢谢你关心,我很好。好兄弟这也是来赴华山大会的吗?”李逍遥道:“我哪有那能耐,只不过随伙伴来看看罢了。大姐近来还在四处寻医问药?”

瑕嗯了一声,低下了头,这一来自然尚自无果。李逍遥道:“莫要灰心,想你如此精诚,老天有眼,终会庇佑好人,让你恢复康健的。”瑕闻后嫣然一笑,并道:“多承吉言,还有,再休叫我大姐,又要被你说老了。”

李逍遥笑应:“噢,是了,小姐。”瑕道:“嗯?”李逍遥道:“呃,大小姐?”瑕又道:“嗯??”李逍遥终于道:“姐!”瑕这才道:“嗯~~”

瑕又道:“这一带名医我都寻过了,也无头绪,且已见了那个人一面,我想,还是再去别的地方找找吧。”说着面泛红光。众人见其眉轩目朗,不禁好奇她见到了谁人竟会如此满足。(自然无人知道瑕已在华山会过了夏侯瑾轩,作者在此补笔点出。)

瑕圈转驴首向南,道:“好兄弟,仍是那句话,咱们有缘以后再见。”李逍遥一抱拳,笑道:“正是。”目送瑕纵驴南去。

司徒钟连连清咳,满脸坏笑,正要发话,刘晋元早从旁掩住了他嘴。一行又起,李逍遥将前事告知。刘晋元道:“原来如此,不知方才那位姑娘来历为何?”李逍遥猛省,叫道:“啊呦!又忘了问她姓字!”随即垂头丧气。不过这“又”之上回,却是张四所发。

余人见状皆笑。刘晋元也不由得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转念又想:“逍遥终是逍遥,不同别人,若是换作司徒兄这样的,自然要问明一切,好不时去缠扰人家。”刘晋元所思,正是当年李逍遥与水生对张四料想。

几人又走了大半天,已届未时,前面终可见得华山脚下玉泉院之影。这玉泉院为隐士陈抟所建,院内有清泉一股,传说与山顶镇岳宫的玉井潜通,院落因此得名。

几人到得近前,见四方群豪尽皆下马,有的似要晚些上山,处在当地歇脚,余者鱼贯而入院门。几人也把马匹寄在院前,随众入院,但见绿荫蔽日,泉石如画,殿宇亭台秀丽别致。刘晋元不免驻足观赏,数落同行之后。

众人过了一间穿堂,场面登变宽敞,但这数不尽的人潮涌来,却与常地无异。人群过院上山,熟识华山者或言地貌大变,不复从前巉峭。李逍遥、刘晋元等人心知肚明,自与当今天下异象脱不了干系。一行留意形形色色人等,另有为大会引来的寻常游士、生意人等。

堪堪走到鱼石,路见宽敞。刘晋元见前面二人背影好熟,问李逍遥道:“你看那二人,倒似是龙溟和龙幽两位龙兄。”李逍遥顺着他手指处望去,喜道:“可不是他们二人是谁?”当先快步上阶,口呼:“两位留步!”前面二人应声停步转过身来,果是龙溟和龙幽,见到李逍遥急急上前来,也从上面迎下去。

几人围拢在一起,互道别来情由,见一时间聚到两个熟面孔,说不定前面更复如此。正转念间,已至五里关,转过一侧山壁,山道旁摆着无数条长凳,群豪正在那里歇息。林天南等不慌不忙,随即与前人同调,权作休憩。

李逍遥从未到过华山,遂与刘晋元在原地各处探看,立在山道间望空远眺,下可隐约见得玉泉院尚有人流涌来,上则但见云雾缭绕,半峰入云。云天河在旁有感叹道:“华山奇瑰不可言说!”刘晋元道:“是啊,华山向以‘险’字著称天下,人称‘卓杰三峰出,高奇西岳天’,今日一见,方知内中无虚。”

二人话语甫歇,旁边一人跟着道:“正是,开封土地平旷广袤,却难见此佳景啊。”李逍遥回过头来,见一少年僧人双手合十,闭目向空,有如正自感悟自然之气,齐眉棍搭在身边岩壁上,正是怀朔。李逍遥喜极,一把把他抱住,大声道:“怀朔小师傅,可想死我了!”

那边早惊动了林月如等,都来相见问好。怀朔道:“李公子,林姑娘,今次小僧乃是与师祖同来。林姑娘且罢,李公子应当不识,且由小僧引见。”说着走入人群里去。寻了一会儿,却见林天南与千叶已在那里谈话,身边尚有一人。

怀朔上前静静相待,等到三人话完,因行礼告罪,向千叶道:“师祖,这便是徒孙曾提及的那位少侠。”千叶宣过佛号,微笑道:“又见李少侠,风采如昔。”李逍遥躬身道:“拜见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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