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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更(1 / 0)

大丫头也忙赔礼道:“我说这话不是拿来刺公子来着,公子别会错了意。”又自笑道:“看我,拿点臭见识就在人面前充道学了,真该打。”李逍遥道:“哪里,我觉得这说的很是,规矩原不为所有人而设,是拿来警戒那心无把持的,上乘明理的自己本来行止中准,也就用不着条条框框再禁着。”

李逍遥心里惦记着人家要打扫屋子,动筷时也就麻利了许多。大丫头待他吃好了,收拾毕器具,放回食盒盖好,送至厨房,回来便着手扫洒。李逍遥闪到屋外,坐在草地上静观里面情状。大丫头这些活儿做熟了的,自然上手得多,先后安排甚佳,一切井井有条。李逍遥知道自己若上前插手只会越帮越忙,而且她也一定不会让自己帮忙,索性一发不管了,自去园中耍子。

一时尽皆无事,直到晚上将睡了。大丫头侍候李逍遥躺下,说道:“我就在外间床上歪着,公子有事只管吱个声。”李逍遥道:“是,雪见姐都教过我的。”待其走后,李逍遥如常睡前想些事情,念及自己为何这生蠢法,尚未问下怎地称呼。这时只怕大丫头已歇了,她虽说有事便叫,总不成当真拿这劳什子相烦吧,只索留待明日。

翌晨,李逍遥起身穿戴毕,便窜到外间笑道:“正当好生请教,我该怎么相称姐姐才好?”却见大丫头把盥洗用的脸盆一放,虎着脸道:“谁许你姐姐妹妹的乱叫?左不过新来乍到,这里再没你许多亲戚!”李逍遥吓了一跳,嗫嚅道:“这、这么叫不对吗?可大哥分明是如此……我说错了,不知怎么才是,姐、不,姑娘教教我吧。”

大丫头一语出口便后悔了,又听他那么说,惭愧道:“哎呀,我这臭脾气。没的事,原也没别的恰合叫法,公子正是这般唤我即可。”李逍遥道:“可是你好像不喜欢。”大丫头道:“公子多心了,你喜欢就成,到底我们只不过是群丫鬟,又哪里来的心气挑拣上头的唤法。何况总归不过立个名目知道谁是谁罢了,原没所谓。”因要告知自己名姓。李逍遥却唬得赶忙逃开了,怕知道了再惹她不顺心,暗地里道:“本以为她是个极好说话的温和人,谁知却也有些怪处。”

二人相处了有五六日,李逍遥愈觉这大丫头性情阴晴不定,有时趁她喜欢,很能谈说得进去;若拉下脸来时,一个字也入不了她耳。这天府里混熟了的小厮们得闲来邀李逍遥一同出外逛去。依李逍遥性子,自己从不愿动,旁人邀约却总引出兴致的,当下就要答应。不想却被大丫头一把拉回来,冲他道:“让他们自去,公子别掺和,要不好好的爷们儿都给他们教坏了。”李逍遥应道:“噢。”老老实实地又坐回椅子里去了。

大丫头见李逍遥身上衣衫已有些敝旧了,便起意替他缝补。他只谢了,也不假意推辞,拿一件轮替的换下就交与大丫头。她在桌边坐着做活,李逍遥就在一边看她怎样下针。

李逍遥道:“咱们说说话儿可会妨到姐姐?”大丫头道:“哪里就毛病恁多了,正要公子随便讲点什么让我解解闷儿。”李逍遥道:“那好。我方才想,姐姐定是你们少爷最宠的人,因为他一向最看重明白事理有见地的人。”

大丫头嗤的一笑,拿手背掩一下口,缓缓提线道:“那李公子可真真猜错了,我们这位小爷就是跟旁的府上哥儿不一样,不喜镇日混在脂粉队里,倒把家里老仆嬷嬷们当珍宝似的看。他说:‘这些人年纪长,都是最有见识的,他们吃过的盐可不比年青的吃过的米还多。’无事就尽赶着他们问这问那,好像非要把不清楚的都一下子搞明白了不成。这一来,李公子也不赞我有见识了吧?”

李逍遥点头道:“这确是阿七会说得做得的。”大丫头奇道:“阿七是谁?”李逍遥道:“噢,这是我们跟你们家少爷常日闹顽的叫法。”大丫头道:“唉,枉我待这府里也不短了,却不知道少爷行七。”这回换李逍遥嗤的一声笑将出来,托言掩饰过去。

静了一阵,大丫头又道:“少爷他常叹未能自幼志于学,临到大了想来,白白荒废了那段好时光。我跟着他的那段时候,就变着法儿开导他,跟他说就算幼时学了,也不见着心里就好这个,倒不如大了晓得自己要什么,学起来也觉上心起劲得多,幼时缺的多早晚也能赶回来,岂不强多了?他这才好过些。”李逍遥跳起来道:“姐姐还不肯承认有见识,只方才一席话足以点醒世人了。”

大丫头仍是两眼盯着活计,说道:“就算当真有见识,又能怎么样呢?还不得安安分分地活着?我只望别有见识了一世,到头来在个小节骨眼上没了见识,栽个狠跟头才好。”因快走了几针,破损处就此补完。她把衣衫丢给李逍遥,照看花花草草以解疲劳去了。

到得第八日上,李逍遥以为跟大丫头处得已很不错了。傍晚饭后二人闲聊,大丫头道:“我说个事儿,公子爷给我剖断剖断。”李逍遥答应道:“好啊。”大丫头道:“这样府里诸事谁人分管什么,不致冲撞相叠,公子是知道的了。我虽恨那群小厮们借职务之便在外吃喝嫖赌,什么坏事不干,有时却也羡他们常能出去逛逛,四处见见。”

李逍遥道:“姐姐想的是,可殊不知那群小子怕还羡旁人呢。”大丫头道:“嗯,人心苦不足,不过我却想不出,他们还要怎么快活,非闹翻了天才成?又来羡慕别人。”李逍遥笑道:“他们羡慕不知是谁这生有福,以后要消受姐姐这般可人儿。”大丫头听了立时不自在了,横眉怒目道:“这可真真要死了!没的蹦出这么句混账话!本来以为稀罕碰见个正经的,却也是装出来给人看,骨子里仍旧坏透了的!”道罢哼了一声,摔手就往外走。

李逍遥大慌,忙追出去左拦右拦,告饶不绝。大丫头叱道:“你干嘛挡人道儿,这是你的地界不成,就不许旁人走?”李逍遥急得满头大汗,一面心中暗骂司徒钟,一面思索怎生熬过这一关。原来司徒钟见李逍遥一向耿直,便教他再遇了女儿家,不管心里愿不愿意,好歹曲意赞上人家两句,等到用得着其相帮,也好说话些。司徒钟于此自是出神入化炉火纯青运用自如,李逍遥初试则未免乏于变通,正触在不佳处。

他分说道:“姐姐要去原不敢拦,再者我也拦不了,只求让我回明了句话,即便再不理我也尽随姐姐。”大丫头转过脸去,想了想,吐出两个字道:“你说!”李逍遥道:“姐姐信也罢,不信也罢,我确然无心之语,只是听我大哥说须要给人好话听,好脸色看,不想反碰了一鼻子灰。我本不愿那么着,自此之后原来怎样还怎样。方才姐姐说身周尽是不务正业、虚情假意之辈,这话可把人坑死了,只望姐姐别因我一个把旁人都想得那生不堪才好。”

大丫头偷眼觑见李逍遥面目凝重,身子板挺,满透着一股正气。她不禁心软,正要发话回转一下,蓦地前边花树丛里噗哈哈哈的一下有人笑将出来,跟着雪见分拂着枝条满面春风地过来。

李逍遥诧讶道:“雪见姐?你不是相帮协理府务去了吗?怎么……”雪见道:“事情完了,我不就回来了吗。”又笑道:“可巧赶上场好戏!”大丫头上前就要来拧雪见,嘴里道:“我道呢,这原是她设下的局,今日我再不饶了她的!”雪见忙笑着躲开,道:“好妹妹,就这一遭,且饶了我吧!”李逍遥这才明白雪见有意不告知大丫头来替她,正是要看二人笑话。

雪见笑道:“公子爷,这是你彩依姐姐,外号‘女诸葛’的,可好生记住了。”李逍遥在一旁呆站着道:“原来是彩依姐,不知是哪两个字?”大丫头道:“光彩的彩,小鸟依人的依。”雪见笑道:“呦~~你要依谁啊?”彩依道:“还耍嘴!”和她闹成一团。李逍遥看着她们玩闹,盘膝坐地道:“雪见姐,你也太不地道了,这有什么好玩的,你来戏耍我们?”

雪见一壁拨着彩依的胳臂,一壁笑道:“谁戏耍你们了,只怪你们自己无端地闹笑话。这不,还没几天呢,就‘我们’起来。”彩依听她越说越不堪,手上更紧了。

李逍遥叹口气,道:“唉,一般服侍人的,怎地相差如此之大?”雪见闻言推开彩依,也不跟她闹了,骂骂咧咧地道:“哼,是啊,我是我们家小姐调教出来的,自然比不上他们为官做宰的知书达礼,讨人喜欢!”李逍遥听把林月如也带出来了,直感轰去半个魂魄,慌得连忙挨上前来解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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